苏盈倒吸一口凉气,看向小少年的眼神里,完全充斥着不可思议。洛孤绝也怔住了,茶色的眼眸一时深沉得看不见底。
叶雪兰没有说话,纤细的手指却不易察觉地攥紧。
顾廷继续道:“后来叶初能顺利逃出神水门,只怕也是你在背后暗中指点吧?”
面对他的质问,叶雪兰总算开口,神情轻蔑:
“就许你们耍计策抓阿初,不许我用计放他离开?若不是为了查清当年的真相,给夫君复仇,我早就带光儿离开这里了!”
“夫君?你口中的夫君,到现在都还是被人唾弃的叛徒,在中庭如过街老鼠般人人喊打!”顾廷讥讽道。
他不说还好,一说叶雪兰彻底被激怒,连声质问顾廷:
“叛徒?究竟谁才是叛徒?若不是你和萧逸两个豺鼠子,十多年前设计骗得我夫君的信任,和齐王氏那个贱人沆瀣一气,我夫君怎会身败名裂,最后不得不离开中庭,远走西州?!”
回忆起往事,叶雪兰闭上眼睛,然后重新睁开,语声里带着刻骨铭心的恨意:
“——天理昭昭,循环不爽,如今萧逸已经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而今天,也该轮到你了!”
不等萧逸开口,她又道:“你不是一直很好奇,萧逸是如何走火入魔的吗?现在你应该清楚了吧,是我在他闭关时候,服用的膳食里添加了所谓的神药。他不是想等光儿回到神水门,就让他来替自己试用神药吗?既然如此,不如自己先以身试毒好了!”
虽然早有怀疑,但是听到叶雪兰亲口说出萧逸遇害的真相,顾廷还是怒急攻心,怒骂一句“贱人”,挥刀就要朝叶雪兰砍去!
“叮当”一声,洛孤绝出手快似闪电,轻松挡住了顾廷这一击。
面对顾廷的愤怒,叶雪兰丝毫不畏惧,只是微微一笑,云淡风轻地道:
“别光顾着生气,刚刚忘了告诉你,你现在如果运功,或许会有惊喜呢。”
顾廷微微一愣,下意识运功调息,却发现自己周身血脉凝滞不前,犹如被堵住一般。
再低下头,曾几何时,可怖的青色已然爬满了整条手臂。
心知这是药人化的前兆,顾廷赶忙摸出药丸想要服下,不料一直沉默不语的侍女阿青突然开口,轻嗤道:
“奴婢奉劝二当家,别白费力气了,你手里的药已经被奴婢换过了,还有,二当家的情况可不比大当家,夫人特意吩咐在里面多添加了一味化功散呢。按照时间算来,也该一齐发作了。”
“你!”顾廷对着阿青怒目而视,但正如阿青所言,药效已经开始发作,他全身都遭受着钻心的痛楚,冷汗顺着额头潸然而下,终于闷哼一声,直直跪在了地上。
时至今日,他才知道曾经的自己错的有多离谱,十多年的时间,几千个日日夜夜,居然……居然不知道一条毒蛇就潜伏在自己和大哥身边,还对毒蛇抱了一丝幻想。
“二当家!”
看到顾廷的样子,一名亲信忍不住上前,想要搀扶住顾廷,却被他断然阻止:
“你带着弟兄们还有大哥赶紧离开,外面的人总会有法子解开大哥身上的毒。”
“想逃?呵,真是痴心妄想。阿青,我有些乏了,你来告诉二当家,码头上的情况。”叶雪兰淡淡嘱咐侍女,然后拿起铜壶,继续给一旁的兰草浇水。
阿青点点头,她向着顾廷微微一福身,缓声道:
“启禀二当家,如今神水门所有的船只,都已经被凿穿,所以二当家很可能没法如意,在场的弟兄们都得留下来,一道成为药人的吃食呢。”
最后的求生希望被断绝,剩下的神水门弟子无不是怒火中烧,“杀了她们”的骂声不绝于耳。
几个胆大的甚至就要冲入院子里,一场混战就要爆发,洛孤绝足尖猛地一点地,凌空跃起数丈,雪亮的剑光交织成网,连串的血滴振落开去,仿佛被风吹散的朱红色樱花。
“敢进幽兰轩一步者,死。”他冷冷出声,先前发动攻击的弟子躺倒在不远处,已无一丝生气。
不过即便洛孤绝威胁至此,仍有不少人对着院子里的叶雪兰虎视眈眈,目光之中充斥着仇恨。
叶雪兰不慌不忙,依然仔细地照料着那些纤弱的兰草。等走到萧怀光身边时,似是不经意般提了句:
“光儿,我本想等所有的事情都结束后再告诉你,既然你已经知道,若是就此解决顾廷,也算为你生父尽了一份孝心。”
“毕竟。”她浇水的手微微一顿,讥讽地看向半跪在地的顾廷,“他如今也和一个废人,没什么两样了。”
面对母亲的嘱咐,萧怀光一反常态地没有照做,只是默然不语。
与萧怀光的沉默相反,听到她的话,顾廷如同想起了什么,突然冷笑起来,“杀我?萧怀光杀我?哈哈哈哈,可笑,可笑!”
他指着萧怀光,问叶雪兰,声音嘲讽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