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善教王一世元年,三月初四,朱夷与车紫合谋击禾珞,禾珞遣丞相远赴天之宫,于是教王乃发两万乘,伐朱夷。
——《光明编年史·圣善本纪·其五》
这样一场血战,最后落到承修史笔下的,不过寥寥数语。
此时北疆风炎部的三王子奎琅已经接到消息,带着北疆六部的影骑赶到天之宫,他问新任右护法奚昌:“陛下那边情况如何?”
奚昌摇头:“接到你的信后,返回途中,中了朱夷国和车紫国联军的埋伏,被困住了。”
奎琅连连叹息:“这个死丫头,明明不会打仗,还非要自己上。我回北疆前都跟她说过了,只要等她点燃烽火塔,我就会立即带着影骑过去给禾珞国解围,这下好了,我来了也是白来。”
奚昌也很无奈:“不是陛下想自己上,完全是禾珞的丞相太会哭了,在圣殿里不眠不休地哭诉了整整七日,最后陛下被他哭得头疼,脑子一热就决定御驾亲征,灭灭朱夷国的威风。”
“御驾亲征?她是话本看多了吗?打仗是闹着玩的吗?把她哥哥的例子给忘了?朱夷国的威风没灭掉,自己这样完全就是过去送死!”
奎琅在圣殿里不停地踱步,只觉得头大如斗。古人有云千金之子不坐垂堂,他倒好,摊上的萨帕尔家这俩兄妹,一个比一个爱上战场。
奚昌苦笑:“陛下以为自己昔年跟随风使平定朱夷国叛乱,有过经验,所以不要我出战,谁知道会半路中了埋伏。”
旋即,他又问道:“现在怎么办?你来时的路上,可曾探查到陛下的具体位置?”
奎琅眉头紧锁:“戈龙谷一带地势复杂,现在戈龙谷外有联军守着,书信不通,什么消息都传不出来。除非有人能亲自深入戈龙谷腹地,找到鄯善的位置,再将消息传出来,我才好带着影骑赶去支援。”
“可这个节骨眼,谁能不惊动朱夷和车紫的联军,前往戈龙谷呢?”奚昌心情沉重,“经过夜凉国的灭国之战,如今整个圣教上下,杀手界折损过半,前任右护法雷辰也已经去世,目前圣教当中除了你我,根本无人可用,不然陛下也不至于亲自领兵上战场。”
奎琅同样心烦意乱:“以你我的武功,或许能勉强突破封锁,但北疆六部的影骑不能没有我坐镇。而你若是只身前往,一来不一定能成功进去,二来,只要你被联军的人认出来,大概率会引起反攻。”
说完,奎琅又长叹一声,仰头看天,喃喃自语:
“难道鄯善真要成为西州有史以来继位最短的教王?这要万一师父哪天醒了,知道她人没了,我可怎么交代啊……”
西州战火纷飞之际,千万里外的凌霄阁,气氛同样凝重非常。
“你可知你刚刚在说什么?” 阁主岳君霖从座位上猝然站起来,面色铁青,因为起身太急,袍袖将桌上的茶盏全部扫落下来。
一地的碎瓷片里,黑衣的青年单膝跪地,拱手抱拳,低着头:
“师父,这一生,我只任性这一次。”
“在明也好,在暗也罢。她看得见看不见,我只求护她平安。”
“我希望我爱的姑娘,不管前方路有多艰辛坎坷,她不是一个人。”
他的声音静静回响在三清殿里,虽然语调并不高,却带着掷地有声的决绝。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面对师父的盛怒,黑衣青年始终没有起身,保持着跪地的姿势。
面对固执至此的徒弟,终于,岳君霖叹息一声,转过身:
“记住你答应我的,三年,我会向外宣称你闭关三年。”
“三年过后,前尘皆忘,你只是灵飞宗的宗主齐歌。”
黑衣青年的手微微一抖,半晌,低低道:“是。”
半个月后,西州,戈龙谷。
晌午的烈日下,黄沙飞扬,铁甲犹寒,大军沉沉压境。狭窄的谷内,一柄长剑直插入地上,血迹斑驳的少女持剑半跪在地,眼神狠厉。
“——谁若上前一步,以杀止杀,以血止血!”
军阵前方,朱夷的国主申胥骑在马上,摇着羽毛扇,冷笑:
“好个以血止血,本王奉劝陛下一句,您的守岚卫粮草断绝多日,就算想打仗,只怕也打不动了。搏牛之虻,如何可破虮虱?”
“哦?是吗?”苏盈拭去脸上的血迹,抬头,唇角的弧度要弯不弯,“国主倒也是好胆色,被我以一支小队引到山谷腹地,您就不担心有诈?”
话音未落,峡谷上方传来冲锋的呐喊声,申胥微微一惊,随后冲下来几千名手持火铳的守岚卫!
苏盈缓缓站起身,披风在黄沙之中飘扬。
“事已至此,战则生,不战则亡。”
她蓦然一声令下:
“——随我冲,不从军令者,斩!”
漆黑的浓烟滚滚而来,火光瞬时湮没所有人的视线。面对守岚卫的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