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上的争论,持续整整一周。
怀安王一派的大臣,死咬住银蕊姬的出身不放。但奇怪的是,向来与齐歌不对付的汧灵颜氏一族,居然没有对此事提出任何异议。
其中甚至还有人上奏章称赞孝心,子不嫌母丑,少年英才不论出身之类云云,着实让怀安王夏侯琮大吃一惊。
这日下了早朝,夏侯琮怒气冲冲。
“什么子不嫌母丑,明明就是个蛮族贱种,还想混淆我皇室血脉!”
“王爷莫急,我倒是有个主意。”旁边的幕僚献策,“如今齐家与林家势必要齐歌恢复夏侯姓氏,加上汧灵颜家的态度,以圣上的性子,齐歌变成夏侯歌,是板上钉钉的事情,王爷不如做个顺水人情——”
幕僚还没说完,就被夏侯琮不耐烦打断:
“顺水人情?笑话!本朝一共就只有三个固定的诸侯王,本王在梵音殿里呆了十几年,才等来怀安王的封号。现在我和清河王、岭南王都活得好好的,难道要陛下打破规矩,再给齐歌封个王不成?”
“王爷等我说完。其实齐歌想要回身份,必得举行祭祖大典。王爷不如向圣上提议,在祭祖大典前,让齐歌由林阁老还有几位大臣陪同,先去一次玉清观龙栖潭,瞻仰太.祖皇帝的遗迹。”
“龙栖潭?”夏侯琮不解,“为何要去龙栖潭?”
“王爷莫不是忘了龙栖潭有什么?”幕僚提醒道。
夏侯琮回忆一下史书记载,道:
“龙栖潭向来为我朝禁地,除皇室以外,旁人不得入内。听说龙栖潭里有太.祖皇帝曾经养过的一条蛟龙,此蛟龙,非太.祖皇帝血脉不认。若是旁人从龙栖潭的桥上经过,引来杀身之祸不说,还会动摇国本。这也是太.祖皇帝逝世后,龙栖潭被设为禁地的原因。”
他悚然一惊,抬起头,直视幕僚:“你是说——”
“正是此意。”幕僚点头。
“可这只不过是个传说而已……”夏侯琮迟疑道,“万一齐歌是真的呢,他要能安然无恙地通过拱桥,岂不是更加佐证了他的身份。”
“蛟龙嗜血,总有办法,让真的血脉,也变成假的。”幕僚微微一笑。
夏侯琮沉吟片刻,道:“那这事就交给你来办。办得好,有重赏。”
“属下定然不负王爷所托。”幕僚忙不迭地道。
“对了,给小世子的神药炼制得怎么样了?”想起什么,夏侯琮又道。
——他唯一的儿子从娘胎里出来的时候,便患有不足之症,下肢瘫软,无法行动。这些年怀安王夫妻两个到处求医问药,耗费许多精力,也不见小世子好转,着实让人头疼。
“王妃都看着呢。听王妃说,小世子服药以后,病情大有好转,已经能下地走路了。” 幕僚回答。
夏侯琮点点头,“看来颜侯爷给的方子确实管用。那就好好进行下去吧,能为世子分担病痛,是那些炼药用的贱民的福气。”
“是,待会我一定把王爷的话,转告王妃。”
得了幕僚的承诺,夏侯琮心满意足,在府邸里朗声道:
“来人,备马,我要进宫去面见陛下。”
然而他登上马车,离开王府之前,不知怎的,突然想到,今天的幕僚,似乎……比往日更加聪慧?
夏侯琮摇了摇头,将仅有的一丝疑虑赶出脑海——难得对方有如此合自己心意的时候,就当他是开窍了吧。
此时怀安王眼中好不容易开窍的幕僚,目送着他的马车远去后,并没有回王府,而是转身去了王府旁边的暗巷。
片刻过后,暗巷里出来的,并非幕僚,却是个戴帷帽的白衣女子。
白衣女子悄无声息地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等她再次出现时,已是在城里最大的和泉茶楼前。
她一路避开客人,直向着三楼的雅间而去。刚进门,便听见里面人的声音,语调讨好。
“前些日子写的奏折,不知侯爷可还满意?”
说话的人正是这几天,朝堂上写折子夸齐歌有孝心的大臣。
他对面还坐了一人,狐裘似银般泛着霜雪般的光泽,狐裘之下是月白的宽衣长袖,如同黎明乍亮时淡蓝的天际。
——曾几何时,本应在汧灵郡承剑山庄内休养的定远侯颜舜华,竟出现在了和泉茶楼上。
颜舜华没有回答大臣的话,只是淡淡望着远方。
“侯爷。”颜凌轻声唤道。
听见她的嗓音,颜舜华微侧过脸,瞟了旁边唯唯诺诺的大臣一眼,“你可以退下了。”
对方忙不迭地起身行礼,然后告退。
等雅间只剩下颜凌和颜舜华两人,颜舜华开口,声音不惊轻尘。
“我交代下去的事情,可办妥了?”
“办妥了,怀安王已经按照侯爷的打算,去劝说陛下了。”颜凌回答。
“齐歌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