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一袭明黄色的凤袍,身前的肚子显得更大了,被她带着长长护甲的手掌托着,看着就让人心惊。
幼清赶紧俯下身子给赫舍里皇后行礼,虽然心中担忧,但也只能跟着苏麻喇姑走出了内室将里头的空间留给太皇太后和赫舍里皇后说私房话。
“幼清丫头,你怎么皱着个眉头?小姑娘家家的,每天的日子过得乐呵点,别总把心事积存在心里。”苏麻喇姑有着草原女子的爽朗,同时也不失长辈的关怀温柔。
“姑姑,我……奴婢……”幼清咬着下唇,心中惦记着赫舍里皇后写在史书中的早逝,但是这样的话万万不可能说出口,最终只得道:“奴婢有点儿心疼皇后娘娘,挺着那么大的肚子,甚至还要处理那么多的宫务,一定很辛苦吧。”
苏麻喇姑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幼清圆溜溜的后脑勺,这个年代的长辈们总讲究让女孩们从小睡出一个扁头来,这样才能养出乖顺平和的性情。但是这样浑然天成的,圆滚滚的后脑勺,却看着更加可怜可爱,就像这样还存着一份赤子之心的孩子,在这各人自扫门前雪的深宫之中,要比金子更加可贵。
“这是皇后主子自己选择的路,她想要做成一个贤德的大清皇后,就不会后悔。但是姑姑却想要告诉你一句话,这世道疼爱咱们女子的人太少了,有时候咱们自己就该好好疼一疼自己才对!万事都比不来自己的舒坦更重要。”
苏麻喇姑年轻的时候也曾经做过苦力,受过磋磨,手掌并不细腻,甚至还带着硬硬的茧子,但是落在脑袋上,却暖洋洋的。
慈宁宫中
“皇玛嬷,您放心,皇上陪着您去汤泉疗养,臣妾一定会把这个紫禁城看好的!”
太皇太后看着眼前信誓旦旦向自己保证的赫舍里氏却觉得头疼,“哀家不是早就和皇上说过了吗?让御林军护送着哀家去一趟就成了,如今你还怀着身子,他这个阿玛也该留下来好好照顾着一点儿!”
赫舍里氏摸着自己的大肚子,笑容浅浅:“皇上日理万机,臣妾孕育皇嗣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怎么好因此耽误皇上的大事,更不敢耽误皇玛嬷的疗养。再说了,太医已经看过,最少也还有一个多月才到生产的时候呢,皇上陪着皇玛嬷去一趟汤泉,几天的功夫,耽误不了什么。”
“那……那你这几天在宫中也要小心谨慎,哀家把苏麻喇姑留下来帮你镇守着这六宫,省的有小人作乱。”太皇太后看着自己这个最满意的孙媳妇,心底微微叹息,“你有时候也逼得自己太紧了!怀孩子本就辛苦,还要管理宫务,你和皇帝都还年轻着呢!自己的身子才是最重要的。”
“臣妾明白了。”
赫舍里扶着贴身宫女的手出了慈宁宫,才走出一小段儿就忍不住捂住了肚子,脸色也有些惨白。
宫女吓了一跳,但仍然记得主子的吩咐压着嗓子道:“娘娘,您怎么了?要不要在附近的宫殿歇一会儿,奴婢这就去请太医过来。”
赫舍里缓过来了那一阵的不舒服,摆摆手,示意宫女继续前行:“回坤宁宫再递了牌子请太医过来看看就好。切记不要声张,上回就折腾的人仰马翻,还惊扰了太后和太皇太后娘娘。”
“可是皇后娘娘肚子里怀着的可是大清的嫡出皇子,就算张扬一些也没有人敢说些什么的……”
“当初是本宫不好,没能看好承祜,让他受了风寒,才……如今本宫就算再次有孕,也不过是补偿给大清一个阿哥,给赫舍里家一个宫里的皇子。怎么好张狂行事,实在是有违后妃之德。”
小宫女看赫舍里氏提到早夭的承祜阿哥神色凄楚,怕再勾起主子的伤心事,也不敢再提了。本来想着问问主子,这一胎怀着如此辛苦,要不要请了太医琢磨琢磨完颜芳婉送过来的那本西洋医术,现在看来还是不提微妙。毕竟,堂堂大清皇后,让太医钻研蛮夷一样西洋人的书籍,听起来可更加有违妾妃贤德。
过不了几天,皇上就带着太皇太后一行人轻车简行地去了宫外的汤泉庄子,争取在五月五端阳之前能够赶回紫禁城中。
五月初二,正是夜幕四垂,紫禁城四处准备设上宫禁的时候,忽然坤宁宫的宫人们乱了起来去。太监宫女行色匆匆地穿行其间,传递着剪刀热水之类的生产用品,苏麻喇姑站在坤宁宫门口坐镇,但是衣袖下的手却忍不住微微颤抖。
拉过忙乱不知所措的小太监吩咐道:“快!快去温泉庄子里给太皇太后和皇上报信儿!”打发走了小太监,又忧心忡忡地询问满头大汗的老太医:“皇后娘娘这究竟是怎么了?之前不是说生产的日子在五月底六月初吗?今日一整天娘娘连门都没有出,怎么就突然发动了!”
老太医颤颤兢兢,方才进去看了一眼皇后惨白的脸色就觉得不好,哆哆嗦嗦地道:“皇后主子这一胎怀相本就艰难,如今……如今……只怕是不太好哇!”说着一个五六十岁的大男人居然害怕地痛哭流涕起来。
苏麻喇姑手一扬,一记响亮的巴掌抽在了老太医的脸上,“哭什么!如今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