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宅子,他本就不能走前门。
前门破败萧索,树木杂生,荒草参天,影影幢幢十分可怖。
而你若得高人指点,绕到后门,那可就是另一番风景了。
后门乃是一个不起眼的小黑油门,低调地开在墙上。
叩响门环,便有小童出来应门。
进了门来,迎面便是一座层层叠叠覆盖着藤条的石头假山。
绕过这座假山,眼前就是如世外仙境一般的小院落。
这边九曲折叠雕廊画栋,红柱子琉璃瓦的小回廊绕着湖水半圈。
弯曲的回廊另一头,连接着的便是一座十二桥墩的白色精雕小石桥。
无论是回廊之下,还是白石桥下,都是一汪浅浅的湖。
此时深冬时节,湖水结着一层薄冰,一眼望去便让人感觉到清透微凉。
湖面上漂浮着大片大片的冰块,浮浮沉沉,反着太阳光,映射出五光十色的光影。
就在湖的另一边,坐落着一幢三层的小楼阁。
楼阁精致典雅,装饰富丽考究
倒映在不远处结了薄冰的湖水上,如同湖水之下,还有一个镜像的世界。
就在小楼两侧的地上,似乎是开垦出了两块整整齐齐的菜地,这样的季节,不见菜蔬,只能看到整齐的陇亩。
那上面早已干枯了的植物硬梗浮着一层白霜。
沧澜和碧波便暂居在这里。
并不知晓他们二人与那已故的老国公一家有何纠葛,这样一个别苑,到时被他二人打理得整齐。
碧波说,他们不常来此。
只是心烦意乱之时,便会来这里静静心。
小楼边有一个亭子,四角飞檐,玲珑小巧。
一身红衣的碧波,就坐在那亭子之中。
他今日的打扮倒是十分齐整,虽然长发还是披在脑后,就像是怕急了什么束缚一样。
但一身红衣至少还穿在身上,没有肆无忌惮地大秀着自己的肩膀,衣领也是规规矩矩地贴在脖子边,大概是因为天冷。
夜小四走过去,刚在石桌前坐下,便看到了蓝衣的沧澜公子手端着檀木托盘,款款走来。
他端着的檀木托盘之上,放着一碟茶点。
一身蓝衣,漫步而来,到有几分翩然的仙姿。
夜小四侧了侧身,半倚着亭子边的朱漆柱子,挑了挑眼睛,笑意盈盈地看着向着这边走来的沧澜公子,开口问道:
“上次来的时候,只有碧波在,还以为今天你也不在呢。”
看着夜小四眼里隐含的某些不明意味的神情,沧澜抬头看着夜小四,意味深长地弯起唇角。
没办法,谁让最早认识这两个人的时候,这两个人就都是一副断袖的架势。
夜小四也乐得调侃他们二人。
还未等沧澜开口说些什么,坐在亭子里的红衣碧波就已经心虚地喊了起来:
“霏雪姑娘,你说话可是要注意些。我和沧澜很清白。”
夜小四眯起了眼睛,不声不响地看着已经走到了亭子里的沧澜的脸色,已经从淡粉色,逐渐变成了酱紫色。
夜小四猥琐地笑了:
“哪有嘛,你不是一直都在说,沧澜是你失散多年的二叔叔吗?你们叔侄之间……”
“二叔叔!”
碧波突然一高跳了起来,张着两只手在亭子里来回踱步,失声叫道:
“霏雪姑娘啊,不是二叔叔,什么时候变成二叔叔叔了,明明是二哥哥啊!”
看起来,这个辈分严重超过了碧波的接受尺度。
夜小四不以为意地转过身,笑着看着已经处于暴走状态的碧波,轻轻地开口问道:
“你说他是你二哥哥,那你的大哥哥又是谁呢?你们的家庭构成有些乱啊。”
碧波瞬间站住,收回了自己一直张着的两只手臂。
神色瞬间严肃,扬起恭敬的脸,向着西北方的天空抱了抱拳,朗声说道:
“我的大哥哥,那自然是我的一位救命恩人,他对我的恩情,情同再造,我定然——”
还未等碧波装着架子,恭敬地表完忠心,便被沧澜微笑着走上前去,扶了扶他的肩膀,制住了他的话茬。
回头看着夜小四,轻轻解释着说道:
“碧波嘴里说的这个大哥哥,其实是我表兄的儿子。今年年方八岁。当年不过是被饿极了的碧波夺去了包子馅,可是撕心裂肺地哭了好半天呢。”
夜小四坐回到了石桌前,摸索着面前的茶盅,点了点头,分析着说道:
“当时,碧波抢了那孩子的包子馅,相当于救了碧波,于是碧波便认了那孩子做哥哥。而你作为那孩子的二叔叔,自然而然的,也就是碧波的二叔叔了……我说的可对?”
沧澜轻笑一声,将手里的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