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噩!
肖琅冷冷地勾起嘴角,踱步到窗边,凝视着正勤勤恳恳地操练的男孩们,终是下定决心。
这不能怪她,不是吗?
她的忠心被毫不留情地践踏,她的自尊被踩在脚下揉捻,那还有什么忠的必要,还有什么诚的可能,是别人逼她的,她也无可奈何。
前世,她看似战死沙场,实则死于夺嫡之争。今世,她依旧无法拒绝皇帝的命令,而柱国大将军的身份也令他不可能独善其身。因此,若想要避免重蹈覆辙,她只能主动参与皇子间的争斗,才可博得一线生机。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她不愿做螳螂,更不愿当蝉,只好试一试当个黄雀了。
肖琅当机立断,唤了声金钗,吩咐道:“你去找张副将说一声,我已经醒过来了,让他们现在整装备马,我们立刻就走。”
金钗忙应了声,径自离去。
行军之人动作都利索,除却干粮和水,也没什么要带的东西,不出半个时辰便整理好了。肖琅背着重剑向外走,迎面撞上张副将灿烂的笑脸。
张副将本名张行客,年二十,与肖琅同岁。他是前柱国大将军肖琅父亲的副将的小儿子,而他本人如今又做了肖琅的副将,也算是父子相承。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每次凑一起就偷鸡摸狗或者上房揭瓦,弄得整个天门关的人见到他们俩就嫌弃得慌,恨不得离他们十万八千里远。
“你终于醒来了。”张行客朗声道。
肖琅没有接话,只怅然地凝视张行客的脸,这张令她既熟悉又陌生的年轻面孔让她不禁想起初次与张行客相见的场景。
那年她四岁,刚才从东都来到天门关,初来乍到,还有些局促,只敢躲在大人们身后,偷偷地打量这个黑黢黢的小男孩。
不过,张行客性格开朗,他主动凑到肖琅身边攀谈,两人很快开始称兄道弟,颇有些相见恨晚的意味。
她记得张行客从那时起就立志于要当一个同他父亲那般的英雄,甚至大言不惭道,就算战死沙场也死不足惜。
最后他死在了东都城内的红袖软香之中,毫无意义地失去了性命。
这个傻子。肖琅缓缓地吐出一大口浊气,撇过视线,如同往常般调笑道:“怎么,听你的语气,巴不得我醒不过来啊。”
张行客本来还担心她的身体,听到这话,一脸无语道:“喂,我真情实感地关心你,可你就这样想,我真是热脸贴着冷屁股,自找没趣!”
肖琅挑眉,大笑着拍拍张行客的肩,叹道:“我明白,这几天辛苦你了。“
“变脸真快。”张行客摸不着头脑,直觉肖琅这次醒来仿佛变了个人似的,他追在肖琅身侧,怀疑道:“肖琅,你突然对我这么好,是不是有事瞒我。”
两人没大没小惯了,私底下张行客从不叫肖琅‘将军’,一直都是直呼其名。肖琅也不在意,她摆摆手,跃上马,笑骂道:“怎么,不骂你还不习惯了?我看你就是欠骂、欠揍!行了,别罗里吧嗦的,准备出发吧。”
“倒也不是这么讲,我就是觉得你奇怪得很。”张行客嘟囔道。
肖琅不好接话,只得装作没听见。
这时,一匹白色的骏马自后踱步而来,马背上头坐着个文人打扮的男子。他刚瞧见肖琅,立刻展露笑容,举手投足间一派温文尔雅,“将军身子可算好些,您昏迷的那些个日子,远山可紧张了,生怕将军出什么意外。”
“张行止,你别瞎胡说!我几时担心了,我自己都不晓得。”张行客涨红了脸。
远山是张行客的字,身边相熟的人里,除了张行止会正儿八经地唤他这两个字,其余人都是浑不吝地喊着名。
两人是同胞兄弟,性格却大相径庭。张行客比张行止早出来几分钟,便威风凌凌地当上了兄长。张行止素来温吞,对此倒是甘之如饴。
肖琅懒得跟张行客这憨人计较,这两兄弟里她的确跟张行客的关系更好,在大事上却更依赖稳重的张行止。
“停风。”她唤了张行止的字,正色道:“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你也不必感到拘束。我想问你,你觉得皇帝突然叫我回京,到底是何用意。”
这是直接忽视了他,张行客生气地喷了下鼻息,拉紧缰绳走远了。
张行止大概是有些意外,犹豫地瞥了眼肖琅。他见四下无人,低声道:“将军,你年纪太轻,他们或许是怕了。其实口信刚到,行止就想跟将军讲,此番进京必定风波不断。”
肖琅点点头,心里沉沉地想,她当然知道会‘风波不断’,甚至几乎要让她有去无回。若不是天门关突生变故,她怕是早就死在了东都城内。
那些娇软无骨的人看似拿不动兵器,可是杀起人来,丝毫不比她逊色。
她正要说点什么嘱咐张行止,就瞧见本来不远不近地靠在他们旁边的张行客突然驾马狂奔。肖琅生怕那个自大妄为的家伙入了别人的陷进,与张行止相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