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清渠将铜板放在桌面上,正起身要走。
“姑娘留步。”一道男音传来。王清渠转身看向来人。
只见那人剑眉星目,鼻梁高挺而直,唇线清晰,唇峰起伏有致,本是英气的样貌。却生了一身欺霜赛雪的皮肤,血色都比旁人少些,平添一丝柔;眼角内勾,眼尾微翘,眼神清亮,睫毛纤长秾密,眨眼时仿若鸦羽翻飞,又添一丝魅。
七八月份的天正是最热的时候,其他人着的是轻薄长衫,然而他身上却披着一张的狐皮斗篷,毛色纯白不带一丝杂色。双手还捧着一个精致的手炉,身边两个侍卫警惕左右,俨然一副羸弱富贵书生样。
王清渠目光稍顿,随即嘴角扯出一抹笑,而眼神却不带一丝笑意,问道:“公子唤我何事?”
来人走近桌子停下,将手炉随意地递给侍卫,便朝她拱了拱手,又不知从何处掏出一把折扇,抖开遮住外面窥伺的目光,低声对说道:“我知道,昨夜闯忘尘阁的正是姑娘你。”
王清渠挑起一边眉毛,似笑非笑:“那又如何?公子此番在大街上拦我,若要告发,也不必如此避人耳目。”
来人轻笑,折扇一收,道“姑娘聪慧。在下姓林,名如许。此番上门乃有求于姑娘。”每一个咬字都带着一股风流劲儿,但并不显得轻佻,反而叫人如沐春风。
“说来听听。”她姿态放松,语气随意。
“此处人多眼杂,在下的马车正停在客栈后方小巷,不知姑娘可愿一同前往?”林如许问道。
“你只管带路就是。”王清渠回答道。
马车内,林如许放下卷帘,手执茶壶给林如许倒了杯茶,然后推到王清渠面前,说道:“姑娘尝尝我新得的舒城小兰花。”
王清渠垂眸,端起茶盏,看者碗底茶叶因被滚水烫过而舒展绽放,形如兰花,娇俏可爱。却并不喝,说道:“公子好雅趣,但我一介山野女子,却是无福消受。公子所求,不妨直说。”而后将茶盏轻轻放在车内的小案上。
林如许嘴唇微勾,道:“林某几日前便到达若叶城,客居于忘尘阁中。昨夜姑娘闯阁,林某恰好还未睡下。我来此处数日本想求见忘尘阁阁主,但姑娘武功高强,因而林某便打消面见忘尘阁阁主的念头,欲与姑娘合作。”随即他话语一顿,看向王清渠的侧脸。
见王清渠因他话语的停顿而望来,他面不改色地继续说道:“姑娘应与玉面狐狸裴芝筠有旧。”
空气忽然凝滞了一瞬,林如许似乎嗅到了空气中的一丝杀意。然而他身形未动,似乎毫不在意。
王清渠抚了抚照影的剑鞘,其上凹凸的纹路如她的心绪一般起伏不定,但脸上却漾起一抹笑。她盯着林如许,脊背却似放松地靠在隐囊上,说道:“说说看,你要合作什么。以及……你对裴芝筠了解多少。”
林如许端起茶盏啜了一口,道:“姑娘莫要紧张。昨夜我观姑娘身法,似是昔日玉面狐狸所创‘踏雪无痕’,颇有些刺客路子。且昨夜姑娘潜入忘尘阁,却并不为偷盗霜华匕而来,因此林某猜测你应与裴芝筠有旧。
然姑娘使剑,内功中正平和,出剑时干脆利落,且剑法大开大合,又有刀的快意。我猜,教导姑娘习武的应该另有其人。”
王清渠笑容不变,下巴微抬,示意他接着说。
林如许只好继续:“十年前,林某家逢巨变,那时我尚且年幼,且随母亲在外,许多事情并不清楚。数月后,母亲留信告知我出生之时便中了一种名为朔望的剧毒,每月的朔日和望日便会发作。自此以后,母亲杳无音讯。家中老仆告诉我,母亲这些年频繁带我外出,正是为我寻医问药,以求解毒之法。
一年前,林某从忘尘阁百晓生沈不言处买到一则消息,称当今一代杏林圣手——神医岑奚去了极北之地。传闻他手中有一枚菩提子,可解百毒。而极北之地,正巧是玉面狐狸裴芝筠的来处……因此,林某想要与姑娘合作。”
“你掌心无茧,显然不是习武之人。又身中剧毒,每逢朔望毒发必定耽误行程,与你合作,似乎弊大于利。”王清渠面上的笑容扩大了几分,等着他的反应。
“姑娘请放心。林某虽孱弱,但胜在仆从众多,手中亦有一些余钱,北上之行,一应吃穿用度林某全权负责。至于朔望之毒,母亲临走前曾将她一道内力打入我体内,可暂且压制毒性。只是十年过去也所剩无几了,因此林某北上的迫切之心不亚于姑娘。”
“可极北之地除极寒外,还地广人稀,一处处去寻绝无可能,你可有计划?”王清渠问道。
“自然有,只要姑娘肯合作,我必知无不言。”
“成交。但我还有一事。”王清渠突然倾身靠近,右手掐住他的下颚,紧紧盯着他的双眼,低不可闻地问道:“林公子,忘尘阁的人,说话都是如你这般真假掺半吗?”她几乎用的是气音,却隐隐透着些许压迫。
二人相距不过一寸,粗粗望去仿若情人低语。
林如许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