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车马缓缓行进,车轮碾过雪沫子,发出轻微的声响,在雪地上留下深深的车辙。
方九月,极北已经飘起了雪沫子。四下白雪皑皑,银装素裹。
此时天光微亮,浅薄的日光笼罩在远处落雪的山峰之上上,映射出金色的光辉,令人目眩神迷。
然而这行车马最中央的那辆马车内却暖意融融,火盆中上好的银丝炭正烧的火红。
“林公子真是个讲究人。”王清渠出声道。
“清渠谬赞。”一道男音响起,语气淡淡,“出门在外,舒服最重要。林某别的不多,只家资颇丰而已。”
“这话林公子下回可不要再说了,当心别人听见了叫你这张俊脸上留下几团乌青。”她忍不住揶揄了两句。
“那清渠可要保护好我。”林如许看着她,语气中带着些许笑意。
随后,他将车帘卷起,朝窗外凝神远眺,叹道:“好一幕日照金山。美景不可多得,清渠莫要错过了。”
王清渠闻言抬眼看去,也被这美景震撼地片刻失了神。
突然,她像是注意到了什么,神色变得冷凝,唇角紧抿,拉出一个向下的弧度。
“看见了?”林如许似乎并不意外,显然是早就注意到了。
“公子,前面是朝廷的人马。”外面的侍卫出声提醒道。
“我去看看。”王清渠闻言便要下车。
“莫急。”林如许拦住了她,对侍卫使了个眼神。
银鼠帮众人此时略微有些骚动,为首的一位彪形大汉快步走过来跟上前行的侍卫。
“诸位大人,草民乃银鼠帮赵北山。受人所托,此行要押一趟镖前往极北东荒域,不知大人们可否予以让行?” 赵北山上前拱了拱手,神色恭敬问道。
“我等受长公主谕令封锁此处,闲杂人等速速绕行!”为首的士兵板着脸大声喝道。
赵北山心中暗骂,却硬是挤出一张恭维的笑脸,凑近了他,低声说道:“大人,银鼠帮开张一次不容易,您就行行好,绕行的话脚程怕是要耽误个七八天了,您也知道,咱们走镖最忌拖延日子的。”一边说着,一边悄悄避开周围的目光,摸出一锭银子塞到士兵手中。
“不是我等存心不让你过,是长公主下了死命令,胆敢徇私的话,可是要杀头的。”士兵一边板着脸说着,一边却不动声色将银子塞入怀中。
“不过赵老兄给出了诚意,我也不妨给你透点消息。”他微微低下头,对赵北山悄声说道。
赵北山闻言支起耳朵,靠近他。
只听他道:“听说是朝廷正在追查前朝余孽,不想牵扯上的话就赶紧换条道儿走。”
赵北山神色震惊,又很快平复下来,说道:“多谢大人告知,小人这就换条道儿走。”而后朝那士兵抱拳,和林如许的侍卫一同返回。
两人走回马车处后,便将一切告诉了众人。
“前朝余孽……这是怎么一回事?忘尘阁可有消息?”王清渠眉头紧皱,看向林如许。
“略有耳闻。太祖萧允建立九夷国之前,这天下属于大乾国。大乾后主沉迷于长生术,不理朝政,而外界诸侯群雄并起,天下呈割据之势。待太祖萧允逐个击破,一鼓作气攻入皇城之时,后主早已自缢于皇宫之中。”
“据传闻,他临死之前,曾让几名心腹带走一名有孕的宫妃,一路潜逃逃至极北之地。”他缓缓答道。
“可大乾灭国已有百年,后主子嗣是否尚在先不谈,为何如今却突然发难?”王清渠心中的疑惑更深了一层。
“君心难测。”他话语顿了顿,旋即又说道:“清渠,我们要改道走了。”
“嗯。”她抱着剑靠在车壁上,眼睛微闭,试图厘清思绪。
一行人走了有大半月,才到达云岫山庄所在的山脚下。
“林公子,这位姑娘,沿着这条山道往上走半日就到云岫山庄了。”赵北山的脸出现在车窗边说道。
“赵副帮主,有劳了。”林如许报以微笑。
立在一旁的侍卫闻言,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锦囊放在他手上,对赵北山说道:“银子不好携带,里面是银票,回去后自行前往钱庄兑换即可。”
他乐呵呵地接过,和二人道了别后便带着一行人离开了。
“清渠,我们也走吧。”随后二人一前一后下了马车。
半日后,二人跨过最后一截台阶,一座古朴的山庄随着脚步的前移,一点一点地出现在视野当中。
山庄很大,然而整体却色调古朴,除了两侧垂下的两盏宫灯,便没有其余的装饰物了,整座楼阁仿佛与这冰天雪地融为一体。
方正的大门之上悬着一副牌匾,其上龙飞凤舞地刻着四个大字——云岫山庄。
林如许上前,拉起门环扣了三下。
不一会,门便被拉开,里面的人探头看来,是一位耄耋老翁,颤颤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