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清渠沿着那蓑衣老者出去的那条路一路奔跑,肩背上已经结痂的伤口又被震的裂开,血液浸湿了衣物,顺着她的手臂流了下来,一滴一滴地滴在雪地上,红的触目惊心。
但她仿佛感受不到伤口的疼痛,一路跑出了云杉林,来到一片巨大的冰湖前停下。景色很美,结冰的湖面犹如一块巨型水晶镶嵌在冰天雪地之中。但她无心欣赏,缓缓向岸边垂钓的老者走去。
“告诉我,裴芝筠在哪?”她语气压抑,却难以掩饰翻腾的情绪。
然而老者却一动不动,仿佛没有任何事情可以打扰他。寒风吹起雪粒落在他身上,整个人像一座静止的冰雕。
“告诉我,裴芝筠在哪!”她再也抑制不住,右手猛地拔出照影剑,不顾体内虚空,气海疯狂运转,内力灌于剑身之上,一道剑刃就这样朝着他背后劈了过去。
那老者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他双腿一蹬,在半空中翻了个后空翻,躲开这一剑。
那剑刃狠狠地劈在冰湖中央,随着震耳欲聋的一声炸响,冰块伴随着底下的湖水四溅飞起,就像绚烂到极致的烟花。冰面上顷刻便破了一个大洞,裂痕迅速向四周蔓延,犹如密布的蛛网。
“你吓跑我的鱼了!”老者怒气冲冲地喊道,转过身来瞪着王清渠。
只见他双瞳略灰,显然视物不清。不等王清渠回应,他手中的鱼竿已经带着内力向她挥来。
王清渠双足轻点腾空而起,在空中旋身,避过这一招。甫一落地,便踩着踏雪无痕闪到老丈身前,老者刚察觉到有个模糊的人影,便又出现在他右边,再到左边,又到后背,带出道道残影,叫人眼花缭乱,无法分辨真身。
“踏雪无痕?”他面露讶色,“你是裴芝筠什么人?”但却没得到回应。
他试图将鱼竿舞起来,逼退王清渠,却发现手中一轻,鱼竿不知何时被削成了两半。
最后,一道冰凉抵在他脖颈旁,那道身影也停在他侧后方,那道女音又重复了一遍:“告诉我,裴芝筠在哪?”声音中以及不带任何情绪了。
老者却蹲下身子,那道冰凉却依然抵在他颈侧,跟着他的动作一起下去。他瞪大浑浊的双眼仔细辨认地上的痕迹。果不其然,周遭的雪面上一丝脚印也无。“好……好啊!果真是踏雪无痕!”他语气激动不已。
“你是裴芝筠什么人?”他反问道。
王清渠还未回答,雪地上的两人却听到一声急呼:“清渠不可!”是林如许的声音。
“别过来!”她出声道,“我今天定要问个明白。”王清渠眼神发狠,手上也微微带出了一些力气,剑刃一下便划出了一道血痕。但老者却丝毫没有察觉到似的,面上震惊不已,忙道:“清渠?你是王清渠?裴芝筠提到过的爱女阿渠?”
王清渠只是沉默。
仿佛过了很久,她把照影剑从老者身上移开,手上抓着剑柄有些颓然地垂落在身侧。
“……是我。”声音低沉而沙哑。
老者的激动的情绪更深了一层,猛地站了起来。王清渠大步向前抓住他的肩膀,“你可知道他在哪?”她心急如焚。
“清渠,你先放开他。”林如许心焦不已,上前握住她捏在老者肩上的手,“老丈应当没有恶意,有话我们回去说。”
她手一松,失魂落魄地转过身,眼神空洞而迷茫,越过他缓缓向木屋走去。
“回去再慢慢说吧。”林如许向老者说道。老者点了点头,跟着他俩一起往回走。
木屋内,三人围坐在木桌旁边,王清渠睁着一双眼睛,视线牢牢地粘在老者身上。老者却伸出双手,说道:“孩子,让我好好看看你。”
她转头与林如许对视了一眼,林如许微微颔首。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脸凑了过去。
老者捧着她的脸,发灰的瞳孔努力聚焦,目光缓缓地描摹她的轮廓,让自己能更清楚的看到她的样子。
“像,真的太像了。”老丈语气感慨而怀念。
他放开王清渠的面颊“尤其是这一双眼睛,简直如出一辙,就和这昆仑山里最珍稀的雪狐似的。不过眼神却不像,你眼神清正而纯粹,不像他……好像总是心事重重,就像蒙了一层雾气叫人看不清楚。”
“老丈。”王清渠刚开口,便被老者打断:“莫急,我叫瑉(mín)祭,叫我瑉翁就好。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他叹了口气,摇摇头道:“你父亲……十年前就已经不在了。”语气带着无可奈何与痛惜。
饶是王清渠早有心理准备,但瑉翁的话就像是有人拿着木棍狠狠地往她脑袋上敲了一记一样,令她头脑发昏,眼前出现瞬间的空白。她感觉心脏在耳边砰砰跳动,震的她头疼欲裂,脑子好像也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林如许握住她紧紧攥着的拳头,目露心疼与担忧,轻声唤道:“清渠……”
她回过神来,勉强稳住神志,“那他的尸身,葬在何处?”声线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