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转身亲自搬了小踏凳,从多宝格最顶层捧了几个金霞涌现黄彩漆八宝盒下来,眉眼带笑道:“这是前段时日收的一些香料,兰花结、莺歌绿都有,您要不要试试味?”
这些却不是食用香料了。
掌柜知她爱制香,收货时特特替她留心着,每回来都跟献宝似的开了一个又一个匣子。
小指头不经意沾去一点粉末,就能让小富之家潦倒街头的香料,也就烟云万顷阁能阔绰到说试燃就试燃了。
雾杳没这个兴致,外加最近手头不宽裕,便摆摆手道:“不了。”
掌柜脸上的神情总给雾杳一股子禁宫里的味道。和一般的赔笑、谄笑不同,那种发自内心的喜庆劲儿,就像是遇着什么喜事,美滋滋得仿佛下一秒就要乐得见牙不见眼似的。[1]
和宫人伺候主子时的笑一模一样。
闻言,他笑意不减,也没问起雾杳眼睛上的纱罩,只时不时地默默为她杯中添些茶水。
耳边一时间静了下来。
阁内的清静愈发衬得街上闹嚷嚷的。
烟云万顷阁的斜对门是家医馆,据说新聘了一名十分高明的坐堂大夫,雾杳的马车经过时,差点被那门口淤泥似的为主子排队的小厮们堵得寸步难行。
而且奇怪的是,队伍里只有小厮,没有丫鬟仆妇。
说明来看诊的一名女客都无。
盏茶功夫后,白檀还是未回。
雾杳等得坐不住,打算去马车那儿看看白檀究竟在磨蹭些什么。
正要跨出门之际,却听斜对门的医馆一阵喧闹惊呼,接着,几乎被一个男人的身影扑了个满怀。
“呵呵呵,美人,全是小美人。我这是功力大成,飞升到了瑶池啊。”从医馆跑出来的是一名披头散发的中年男子,脚下步伐猛健如矢,嘴里却是如发高热的病人般谵语不断。
雾杳身子灵活,躲开了一劫。
方才偷偷用眼神打量她、窃窃私语的几名峣峣阙斋生却没那么走运了,其中一人直接被抱住了半个肩头,瞬间急红了眼眶,“放开我!”
“哪儿来的癫子!快放开!快放开!小心我们把你送进大牢里吃断头饭!”恁凭那姑娘的丫鬟们又踢又打,甚至其他姑娘的下人们也加入了战局,中年男子就是如血蛭般攀在肩头纹丝不动。
身下更是丑态毕出,当即就想拿脸颊去蹭那十六七岁的斋生。
真是辣眼睛。
雾杳眉头拧成了结,见阁内有身份的贵客们都嫌恶地躲得远远的,医馆的人更是追不上发癫男子的脚步,连烟云万顷阁的门槛都没摸着。
不由上前几步,往男子的膝盖窝踹了一脚,钳住他手臂往外一掰,礼貌问道:“请问阁下尊姓大名?您好?还听得懂人话吗?”
男子格外亢奋,竟没被踹得跪下。
他“嗳哟哟”地疼得用另一只手去捉雾杳,转头怒目而视,露出鲜亮的虾子红的面色,以及满头满脖肿胀的青筋。
“乖乖!嫦娥!”看到雾杳的一瞬,他浑浊的眼球如滚涌的铁水般发亮,舍了原先目标,咔哒一声,竟拼着折了右臂,也要来扑向雾杳。
几名斋生吓得梨花带雨,就差软脚蟹似的叠在一起在地上爬。
登时丢下雾杳,被一干丫鬟仆妇们七手八脚地夹在腋下逃出去了。
“雾姑娘!您小心!”
掌柜的本是派了伙计去喊养在后院的武夫,就束手在一旁等候的,没料到雾杳竟如此大胆,见状,脸上的褶子都吓得展开了。
他胡子一翘,老腿一蹬,仿佛发癫男子扑向的不是雾杳而是他摇摇欲坠的脑袋般,雄鹰展翅地叨向男子。
雾杳被这一声喊得莫名其妙。
她只手下留情地揝住他的臂膀,是因为不知男子服用了五石散之类的禁物,还是痼疾引发的什么幻症,担心直接把人弄死了。
但在看清男子长相后,彻底没了顾虑。
这人就是前世在献艺会上扒了须弥公主衣服,害她屈辱自尽的那个。
雾杳重生前不怎么关心此事。
只大致知道,陪同公主观艺的白氏冢妇江蕴玉被打晕,这名男子则是被下了药,迷迷糊糊地进了阆风清榭,事发后似乎是被熙和女帝送去给水月国国王泄愤了。
雾杳被养在老鸨身边时,了解过各种助兴的药物,可没有一种像眼前这般,能使人神智混乱、言行癫狂的。
这发癫男子吃的情药中,一定还掺了不少毒物。
药、毒……
忽地,雾杳脑中串连起了许多事件。
先太子身上中的是毒,夏琬琰用的赤翅蜂也是毒……
会是巧合吗?
雾杳心里千头万绪,动作却丝毫不含糊。
这中年人在京里是出了名的混帐纨绔,最喜幼女姣童,仗着家中势大,满是伤痕淤紫的稚弱尸体是一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