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杳没力气再计较什么,只疲惫道:“先回去。”
“嗳!雾姑娘,您还好吗?这就走了吗?让小的送送您吧!”掌柜的像个泥人般被拉来扯去,声音变形地道,“上次您差人送来的东西,小的收到了!您放心,一定物归原主!”
“怎么?”历经大风大浪,嗅觉极为灵敏的医馆老板道,“掌柜的您这么在乎这位姑娘,是她与刚刚的事有关吗?”
“啊不不不!”掌柜的声音在雾杳背后渐行渐远,“绝没有的事!你们缠着我就行,别去缠她,我可好心提醒你们,那位是峣峣阙的斋生,你们惹不起的……”
回到雾府后。
不出所料,许晓泊又是一通大发雷霆,并且勒令雾杳在下一个峣峣阙休沐日时,好好去寺里上个香礼个佛。
但,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这一回他也没什么实际惩罚。
安静如山雨欲来前。
雾杳本就不是乘兴出门,一天折腾下来,躺在床上时,就像一团离水多时的藻荇般软趴趴蔫耷耷。
心里乱,身体累,脑子却还醒着难以入眠。
“怎么还不睡?”
许明姌捻手捻脚地推门进来,还没习惯性地去吹灭雾杳为她留的灯,就见雾杳惆怅地托着双腮、神色空茫的趴卧模样。
顿时,她心里热乎乎得跟揣了个香喷喷的熏炉似的,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往雾杳脸蛋上亲了一口,“都说了不用等我的。”
“不是啦。”雾杳不想让自己遭遇令许明姌分心、忧心,便没多解释。
虽然,以许明姌的消息灵通,早晚还是会知道。
“睡不着?”许明姌脱衣上床,揉小猫般在雾杳发间轻揉着,嗓音如哄睡的歌谣。
自重生后,雾杳像个小尾巴似的黏起了许明姌,这些时日都是一同抵足而眠的。
她懒懒翻身,环住被沐浴用的花露泡得软润微烫的少女躯体,将脸埋在许明姌发丝间,闷声道:“嗯,心里乱乱的,总觉得有很多事要发生似的。”
怀中软躯一僵,但很快,许明姌侧了侧肩避免碰到雾杳的右眼,轻叹如呢喃,“怎么会呢,一切有我呢。”
她指下动作愈发轻揉,像在擦拭什么易碎的无价之宝,“睡吧,我陪着杳杳。”
兰膏融融,月影渐浓。
不知怎的,得了许明姌的这一句话,雾杳便真的安心下来,一点一点被困意淹没。
坠入梦乡之前,她混混沌沌地问:“一直……陪我吗。”
闺阁无声。
良久,少女的回复才如羽毛般落在她耳畔,“嗯,一直陪着我的杳杳。”
翌日大晴。
雾杳又是精神奕奕地步入了峣峣阙。
她倒是强迫自己摒除了杂念、一身爽利了,但她身后,却是粘粘稠稠如影随形地跟了不少视线。
“是她吗?就是她吧。瞧这模样,天底下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听说她天生脑子有问题,好端端的,发疯把须弥公主吓一跳,结果反而被刺伤了眼睛,是真的吗?”
“哎呀,不是天生,是后天摔坏的。”
“管她生的还是摔的呢!还有还有,我听说呀,昨儿个她还搅和了机筹处办事,最后浑没事人儿似的回家了呢!”
阻隔了视野的花墙下,不知雾杳听觉异于常人的斋生们等不及寻个僻静地方,就凑在一起低声热议起来。
“豁!”众贵女像喝了两斤辣椒油般,不约而同地嘶嘶倒吸着凉气,“她之前不也是在被拐走十几年后,神乎其神地被认回了雾家?莫不是,捡了什么佛骨、灵玉吧……”
雾杳越听越迷茫。
这些话,拆开的一字字她都认得,合起来,却全然超出了理解范围。
不过有一点她明白,所谓“发疯”之类的谣言,一定是夏琬琰传出来的。
“雾杳!”
远远地,就见一名挽着秋波蓝绣朝云出岫软烟罗披帛的少女向这边招了招手。
闲言碎语不痛不痒,倒是有些嘴甜心苦的人,却还难缠得多了。
被点了名,脚下打弯的雾杳不由认命地转回身,“早。”
骆绮岫矜持地拿余光四下望了望,确认没什么人后,用胳膊肘戳了戳雾杳,“许明姌又忙三学切磋去了?”
“嗯。”雾杳眼睛盯着鞋尖地走着。
“这——”潦草地寒暄了一句后,骆绮岫看了看雾杳身后低眉顺眼地抱着纸伞的白檀,虽然觉得多此一举,但下意识地小声了些,“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你不做点什么?”
有时候,雾杳挺佩服这位性格与其他骆家人迥异的小姑娘,思绪是真的跳脱。
却也真的能误打误撞。
她心中一紧,佯作懵然道:“做什么?”
“别装啦!这儿又没外人。”骆绮岫挤眉弄眼,“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