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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远博是三品大臣,家中出了命案,是大案,刑部确实也该来。
官兵面色铁青,震声道:“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竹山刚想争辩自己是竹家的人,但未开口就犹豫了。李微言知他为难,便出示天师令:“谁敢拦我。”
捕快立刻收刀恭敬行礼。
二人越过大门,只见竹府里已经乱做一团,又有哭声又是有斥责,竹山连忙拉住一个丫头问到底发生了何事。
丫头哭哭啼啼:“老夫人……老夫人她,亡故了。”
竹山心神大乱,也顾不得思考为何老夫人亡故会招来刑部,立刻快步向祖母房走去。李微言跟在他身后冷静得多,一路上仔细观察竹府情状。她自然已经知道姜老夫人已死,甚至知道她死于非命,可李微言不明白为什么。
按姜沅沅的命数来说,今日确实是她的死期,但却应该是寿终正寝而非死于非命。何人会去杀一个不日就会死掉的老太太?
越往祖母屋去,人声嘈杂越多,刑部的捕快在院中四处调查问供。李微言双目不动声色地闪过金芒,院中灵气魔气流动尽收眼底,残留的魔气从姜老夫人屋散开,不多,但逃不过李微言的眼睛。
到屋前,竹山想闯进屋里看看老夫人,一位穿着干练的女捕头用刀鞘将他挡在屋外。
“你们干什么吃的,不是说过不要放无关人等进入偏院吗!”女捕头先是斥责了在屋外驻守的捕快,然后再看向竹山。
院中捕快有点委屈:“头……我们拦不住啊,那个人是……”
“天师大人。”女捕头一眼便认出了默默站在那个俊朗男子身后故意放低了存在感的李微言。她向来过目不忘,哪怕是梦里见过也一样。
李微言颔首致意。“尤大人好眼力。”
刑部里能干到捕头这个职位的女子,开朝以来也就这一人:尤不凡。李微言曾在胡二娘子给的情报中看到过关于此人的批注,精明冷静,观察入微,过目不忘,曾破获多起京畿大案。
其实即便没有胡二娘子的消息,李微言也能知道,若非有过人的本事,是不可能以女子身坐稳这个职位的。
“天师大人也不差。只不过不知天师大人到此有何指教。”尤捕头即便是对着李微言,气势也一点不差。
“这里住的是我夫君的祖母。”
尤不凡看向眼前这个一脸焦急的俊朗男子,心下了然。“原来是竹二公子。”
“这位大人,我祖母她到底怎么了?”
尤不凡余光扫了眼屋内,姜老夫人的遗体已经盖上了白布,而那副死相,别说是老夫人的血肉至亲,便是他们这些见过不少死尸的官门中人也不太受得了。
“还请竹二公子节哀,只是此处确不能放你进去。”
“可是!”
李微言拉住了竹山。
“尤大人,可否让我进去一观。”
“即便是天师大人,下官也不能放您进来。”
李微言语气不急不缓:“若我料得不错,里面的情况,即便是以刑部诸位的能力,恐怕是难以应对吧。”
尤不凡目光锐利起来。“天师大人知晓个中缘由?”
“尤大人不妨让我看看,或许真能看出些什么来。”
尤不凡犹豫片刻,侧身请李微言进屋,而竹山刚要跟上就被尤不凡拦在门外。
李微言回头看了眼尤不凡,二人交换了个眼神。“我夫君擅长医术又云游四海,见过的死人未必比大人少,只不过……”
她转向竹山:“竹山,你若想跟进来,需得答应我一件事。”
“何事?”
“无论看见什么,都不能失控。”
竹山似是明白了她的意思,艰难地点了点头。李微言这番问询算是给他打了一记预防针,可当他真看到屋子鲜血四溅的场景时还是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已经干涸发黑的血迹胡乱地散布在屋中,从地上的痕迹都能看出死者临死时何等痛苦的挣扎。而一边老夫人的遗体被白布盖上,躺在冷冰冰的地上。尤不凡没有挪动老夫人的遗体,希望能得到更多的线索。
李微言蘸了一滴地上的血放入口中,咂摸了两下。是人血,有微微的魔气。
目光快速扫过周围的血迹和一旁的碎瓷片,从地上的痕迹和干涸的程度来看,老夫人的尸身应该是被竹府内的人移开过。在凶案发生的时候,现场还有另一个人。
竹山则是第一时间就到了祖母的尸身旁,想要掀开白布,可他抬起的手又落下,他害怕了。但随即又深呼吸,缓缓揭开了白布,老夫人扭曲恐怖的死相让竹山遍体生寒。
李微言扶住竹山,怕他一个不稳摔倒。
老夫人的死相确实很可怕。脸被嘴中的瓷片扎穿,浑浊的双眼直直瞪着死不瞑目,几乎要从眼眶里瞪出来,喉咙被生生撕开,沾着黑血的瓷片还卡在伤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