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这样问:“徒儿怎么能斥责师父呢?”
李微言干笑一声摇了摇头:“也是,毕竟不是他……”
他?是谁?凌长风晚上回去翻来覆去地想,这世上还有人可以斥责师父吗?是师祖?可凌长风觉得师父那时候的眼神并不像是在怀念师长,倒像是她每次擦拭旧药箱时的眼神。
师父难道是有心上人吗?凌长风盯着房梁胡思乱想,莫名的有些心烦意乱。师父会喜欢怎样的男子呢?英俊潇洒?武功高强?英雄豪杰?
凌长风想了想自己,觉得自己也不算差。
不过,师父是多少岁了?感觉师父看起跟当年没什么变化。师父从来不过生辰,也不透露年纪。而且寻常人精通一种武器就得花上几十年,但师父看起来二十多岁的样子,却诸武精通,又善医术卜术,奇门遁甲,难道是把一天拆成二十四个时辰来用吗?
猜不出头绪,凌长风只能认为师父是那种千年难遇的奇才。
虽说师父诸武精通,但凌长风还是觉得师父的刀法应是最好的。
可师父明明刀法卓然,却几乎从不用刀,平日里唯有从她切小菜下酒的手法上得以窥见其刀法纯熟稳健。
凌长风曾问过她平时为什么不用刀呢。李微言说她的刀是杀人的刀,只有要见血的时候才出鞘。她的刀法也是杀人的,所以不教。
而凌长风学了十年的剑术,用李微言的话来说,也只是练得马马虎虎。所以凌长风一直觉得自己没啥练武的天分,每当他觉得自己又行了,去看一遍师父的剑法,就又会产生“我一辈子也练不成这样”的挫败感。
李微言手中的剑好像不是剑,而是她本身的一部分,剑随意至,无招无式。看似轻松写意,短兵相接才知力如千钧,看似破绽百出,拆招之时才知天衣无缝。
凌长风却只能对着一本又一本的秘籍照本宣科,他觉得师父这种剑是剑仙,而他这种剑只是寻常剑客。所以当他翻完手上最后一本剑法秘籍,李微言跟他说他已经可以出门闯闯的时候,他有些难以置信和不知所措。
主要他很担心他不在家师父会饿死。她做的那些菜,她自己都不乐意吃。
然后他当天晚上就在家里置办了很多易于保存的半熟食材,随便煮煮就很好吃,又手写了一份按家里汤勺的分量计算好的食材调料适量程度。
师父太久没有自己出门采买,哪家店铺物美价廉也需要写下来避免踩坑。城中的几家药铺,有一家最贵,去不得。
新移进来的几株药植娇贵得很,水浇多浇少都容易死,需要记着时辰和水量。
赊了张猎户和刘寡妇的账也需要记得平……
李微言一边嚼着肉脯一边看着他在库房忙活,“小长风啊,差不多就行啦,搞得为师好像是生活不能自理的人一样,我也是会做饭的嘛。”
“师父做的饭……只能算得上‘能吃’。”凌长风微皱着眉头,一些不太妙的记忆涌上心头。师父诸武精通,医术无双,卜术也是非凡,唯有厨艺一道,饭菜总是莫名做的很难吃。
“……臭小子说话真是不讨人喜欢。”
临走之前,凌长风给家里置办了不少东西,而他自己出发时就只背了一把剑,几件换洗衣物,还有几本没看完的新书。
“师父,您等我闯出点名声,就回江林给您养老。”凌长风背好行囊,目光坚毅。
“得了吧,能活着回来就不错了。”李微言给了他一个小包裹,说里面放了点盘缠。
凌长风知道师父过的拮据,平日里诊病不收钱,全靠给人看风水赚点零碎收入,在菜市为了几文钱就会讨价半天,这包裹掂一掂也有十几两,对师父来说不是小数目。思及此,凌长风感动万分,俯首便拜。“师父,徒儿要去行走江湖了,师父可还有什么嘱托?”
李微言道:“你在外边惹出事端来千万别提我的名字,仇家要是找上门来我可不认识你啊。”
说完就关上了竹庐大门,睡回笼觉去了。
“……”
好,真是令人感动的师徒离别。
凌长风坐着老乡的牛车出发,他打算回飞云庄旧宅看看。江林离飞云庄不算近,走官道也要不少天,路上住客栈,他自己赚的盘缠用完了,就想起师父给的包裹。
他本以为里面没有多少银子,就在掌柜面前随意打开包裹,结果里面除了两锭银子压重,还有成沓的银票,每张面额都不小。凌长风瞳孔地震,掌柜的瞳孔也地震。
于是当晚就有两波贼人闯进他的厢房偷钱,第一波人是附近的惯偷,第二波人则是客栈掌柜跟他的伙计。正所谓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客栈可怜的窗户一晚上被连捅开两次放迷烟。
掌柜摸上来放迷烟的时候,他的同行刚刚被屋里的人绑了个结结实实,打晕了关在柜子里。
然后嘛……凌长风剑都没有出鞘就省下了一笔住宿费,还顺便送掌柜的一家蹲了大牢,白白赚了一笔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