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过的地方嬉笑打闹。
似乎过去了上千年,又似乎只过去了一瞬间。
她又好像成了她自己,她站在无名殿的废墟里发呆,无处可去;她看见名叫万里的少年,护着一个鬼修少女,在她面前磕头求饶;她被放逐落入深渊,在炼狱中独行了千年。
她踏入渊海自溺,却又偏偏回到了江林的街头,见到了那个一身墨青,如玉如琢的竹先生。她像阴郁的游魂一样跟在他身后,只是盯着他,残破的嗓子发不出一句像样的话来。
“你……是认识我妻子李微言么?”他问。
她点了点头。
或许是觉得她是妻子的姊妹,竹山并未驱赶她,而是任由她跟着。
对李微言来说,这应该是最后的重逢。
“难道你想要继续这样的命运?还不如舍了三界旧惘,去往天外天。”
一只手突然将她从渊海中拉了出来。
手的主人是一个陌生的女人,丰神俊逸,腰间挂着漆黑的斩神刀。
“若是随波逐流,你可就对不起本尊铸的这把刀了。”这声音悠远而沉重。
李微言再睁开眼时,她仍在渊海之中,但斩神刀与一柄剑已在腰间。
『李微言,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我究竟是什么?』
『我非人非神非妖非魔非鬼。』
『我是我。』
边城的牢狱里,那个被百姓们剐得只剩下骨架的李微言,低头看向自己空荡荡的腹腔,那朵被孩子种下的小花,扎了根,用枝叶和花朵,把这副空骨架填满。
李微言拼了命地抓住一根漂在眼前的红绳,憋着一口气顺着那根红绳往上爬,直到爬出水面。
映入眼帘的,是远处一片又一片的荻花洲。
脑海里的乱流终于停歇,她大口地喘息着,然后低头把那根红绳系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李微言,莫要再迷路了。”她对自己说。
然后,她就被渔夫捡进了鱼篓里。
“?”
“居然一出门就捡到鳖,今天有甲鱼汤喽。”鱼篓外传来渔夫愉快的声音,他还哼上了小调。
“???”
李微言开始在鱼篓里扑腾四肢,试图从旁边爬出来。
一刻钟后,她放弃了。
甲鱼汤而已,大不了重开。不就是畜生道吗,还能比在魔域跟真畜生打擂台难吗?
但是她也不得不承认,看到菜板上大铁刀一刀把鱼头剁成两半的时候,她确实胆寒了。于是她用了此生最大的力气撑起身子,然后从食材筐里爬出去,四脚合力往门口逃。
“嘿,这王八跑得还挺快。”
李微言风驰电掣地窜出厨房,在石板地上飞速奔驰,厨子提着菜刀在后边追,但追得不急,还叫上其他人一起来看热闹:“你们见过爬得这么快的王八吗?嘿真少见诶!”
『你才是王八!』
生死时速的一个拐弯,李微言看到了从庄外款步而来的凌长风,眼前一亮,立刻一个加速往他脚底窜。
『长风——救命啊——!!』
千钧一发之际,李微言四脚离地,被厨子提了起来。
“真是不好意思啊庄主,这王八太能爬了,冲撞了您。”
凌长风看着那只四脚在空中疯狂挥舞的甲鱼,挑了下眉毛。“无妨。”
『无妨什么啊无妨!有妨!有妨!』李微言声嘶力竭,但也只是发出了咕咕的鸣叫。
“甲鱼也会叫?”少年凌霄颇有兴趣地打量。
“打扰庄主少庄主了,我这就去把这甲鱼宰了给庄主补补。”
凌长风颔首,厨子就拎着惨叫的甲鱼大阔步地走了。但不知怎么的,凌长风又把他叫住,鬼使神差地让他把那只甲鱼拿过来。
厨子顺从地把甲鱼递过去,还提醒道:“庄主小心,这甲鱼凶得很,得这么拿,要不然会咬人的。”
甲鱼到了凌长风手里,就突然变得老实,扬着个头张望,一双小眼睛直直地盯着他。
他突然笑了,“最近正好想养些什么,就养甲鱼吧,合眼缘。”
凌霄和厨子同时沉默而震惊地望着他。等到他拿着甲鱼走远,厨子凑到凌霄身边小声问道:“庄主是不是伤心过度,这儿,出毛病了啊。”
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凌霄吸了口凉气。“这很难讲。”
李微言被安置在一块软垫上,每日好吃好喝地伺候着,鱼虾都是凌长风剥好亲自喂的,好不惬意。平时当个手把件,晚上当降温的冷袋,甲壳擦得锃光发亮,放桌上当镇纸也很好用。
闲得无事时,她也思考过自己在渊海中看到人究竟是谁。顃霄说过,斩神刀是他旧主之物,她看到的难道会是那位上古之神吗?
李微言还想深思,但甲鱼指甲大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