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闲得没事干,便当起了街溜子,尤不凡难得从京城赶来出差,在飞云庄逗留几日,就也跟着李微言一起当街溜子了,只不过戴了眼罩挡住左眼,显得很扎眼。
平日里晒晒太阳钓钓鱼,在野外点火烤鱼,有一次因为忘记掏内脏,一口下去被腥得扶着树呕。
跟在旁边的侍女慌得要命,生怕夫人有个什么万一。谁知李微言吐完了,还像没事人一样,又兴致满满地重烤了一份,撒足了佐料。顺便招呼路过的卖饼小贩一起坐下来吃。
庄主夫人请吃烤鱼是何等荣幸,那卖饼小贩有些局促地坐下来,诚惶诚恐地接过一条鱼,连连道谢后拘谨地咬了一口。
有点焦,但味道还行。
“你叫什么名字?”李微言笑着问道。
小贩愣了一下,想了想,回答道:“小的叫叶祁。”
李微言总是觉得这人很眼熟,连这名字也很耳熟,但死活就是想不起来,盯得叶祁心里发毛了也没想起来在哪曾见过这小子。
“啊抱歉。”李微言意识到自己的失礼。“我只是觉得以前在哪见过你。”
尤不凡也沉思着摸了摸下巴。
叶祁挠了挠头笑道:“小的一直在飞云庄卖饼呢,您以前肯定见过我呀。”
哦……那倒也是。
只是为什么一点也想不起来呢。
就像宿醉过一样。
在这安逸又舒适的生活里,李微言时不时会产生一些强烈的不真实感。
她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比如……飞云庄的每天都是好天气。
她在街头刚这么想着,天上就开始下起蒙蒙细雨。她顶着雨往回跑,没几步就看到夫君举着伞急匆匆地赶过来接她。
一见面,凌长风就将他的衣服脱下来披在她身上,赶紧将她带回家,换上了干燥的新衣裳。
那是一件青色的绣着山水纹样的衣裳,缎面很是漂亮。
她拿起桌上的桂花糕,就着一口热茶,缩在凌长风温暖的怀里,坐在廊中观雨,心想这世上一定没有比现在更安逸舒适的了。
她望着廊外淅沥的小雨,听着雨水落在屋瓦上的声音,听着雨水顺着檐角落下的声音,淅淅沥沥,滴滴答答,听得她有些犯困。
李微言想要回忆一些过去的事情,但是记忆模模糊糊的,怎么也无法明晰。就像雨中窸窣不清的竹。
“长风呀,我是不是老了啊。”
凌长风笑起来:“夫人怎么会老呢?”
“那我的记性怎么变差了呢……最近我总感觉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李微言撇了撇嘴,有些懊恼的样子。
凌长风把她往怀里揽了揽。“既然是记不清的,那便不重要,夫人从来也不会忘记重要的事情,不是吗?”
李微言嗅着那带着些草药香气的味道,心情便平静了下来。“说的也是。”
雨声仍淅淅沥沥地不停。
“阿竹呀……”她有些迷迷糊糊地唤着。
“我在。”那声音温温柔柔地回应,有一种让人很安心的魔力。
“阿……竹……呼……”
“我在呢。”
“……竹……呼……”
“我在。”
她迷迷糊糊地入了梦,梦里阿竹变成了一个要靠吃人才能活的魔头,而她要来杀他。
梦醒之时,泪流不止。
凌长风慌了神,担心地问她为何哭泣。
李微言盯着天花板,眼泪还是止不住。
“不知道。”她说。
她记不清了。
醒来后的她仍旧像过去的每一天一样,看起来没有什么改变。
她在渔民收网的时候伸长脑袋张望渔网里活蹦乱跳的小鱼,莫名地感到高兴。转头就为了两文钱跟渔民讨价还价,然后像个战胜者一样拎着鲜鱼回家。
在渡头船夫家的小狗下崽儿的时候凑过去讨一只可爱的小狗崽儿,起名叫凌小狗,然后抱着狗仔让小狗对着凌长风喊爹,看得凌长风哭笑不得。
『你但凡抱一只狐狸崽子也好呢?』
在有人来挑战天下第一的龙吟剑时买包糖炒栗子在旁边看戏,当然,有的时候是来寻仇的。李微言对着挑战者拙劣的武功指指点点,哪怕来者已经是个剑法超群颇有声名的剑客了,她也会给出剑招凌乱、脚步虚浮、手臂无力的评价。
连尤不凡都有点听不下去了。
『那凌庄主的剑法您觉得又如何呢?』
『马马虎虎,一般水平。』
尤不凡无语了,天下第一剑也是马马虎虎的话,这世间就没有好剑法了。
但是挑战者不干了,气得拔剑朝李微言劈过来,还没靠近,手中剑就被灵钧剑侧锋挑飞,连人带剑滚出了飞云庄。
『真是一把好剑。』尤不凡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