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小灯文盲一个,知识全部还给老师了。刚好吊瓶打完,护士过来拆针,她搬了凳子坐到小姑娘床边,拿手机给她拍照搜题。
小梅的练习册写得赏心悦目,写错的地方都拿水笔涂成方块,没必要但挺美观。字练过,还没出风韵,稚嫩又用心。
吴小灯看小学生写题看得津津有味,连对方的妈妈回来了都不知道。直到听见身边有响动,她才发现那个女人拎着一袋子药回来,正往床头柜塞东西。
吴小灯连忙带着自己的凳子滚开,“抱歉,挡到您了。”
女人连忙摆摆手,说没事,你继续坐着就可以。
小梅就叫她,妈妈,我有题目不懂,这个姐姐在帮我搜作业帮呢。
女人看向吴小灯,冲她笑了笑,说,谢谢小姐姐。
小梅跟着说:“谢谢小姐姐!”
吴小灯有些不知所措,弯着眼笑。
女人放好东西,去外面兑了两纸杯温水回来,一杯给吴小灯,一杯给小梅。
吴小灯更不好意思了,连声道谢,把小半张脸埋进冒着热气的纸杯。她感觉到头顶上方,女人打量了她一会儿,挪开视线,慢慢在床尾坐下。
又过了半分钟,她轻轻问:“姑娘,你是为什么住院的?”
女人跟吴小灯的妈妈差不多年纪,吴小灯忙工作已经快一年没回父母家,看到她感到蛮亲切。
“出车祸了。”她说。
女人啊了一声。
吴小灯不让她继续问:“嗯,小妹妹呢,又是什么原因。”
“小梅……”
女人瞥了病床上的女儿一眼。小姑娘盯着她,眼睛圆溜溜的,手里还握着笔。
“小梅这是娘胎里带出来的病,能治。”
女人似乎想说“但是”,然而话到嘴边,拐了个弯,又咽回喉咙深处。她垂着头,细细呼出一口气,带着捉襟见肘的狼狈。
三个人都沉默着。
女人安抚地朝小梅笑了一下。
气氛沉重,吴小灯抿了下嘴唇,发觉不是再聊的时候,于是以补觉为由,搬着凳子,回到自己床位。
这不是谎言,她的确是困了。方才被电话铃打搅的睡意一股脑挤进来,她把被子匆匆一裹,前去会周公。
不知道睡了多久,半梦半醒时,她看到床边坐着吴邪。
他十指交叠撑着额头,神色晦暗,身后站着胖子。胖子面朝窗外,背对着他,说:“想好了。”
“想好了——”吴邪说。
他似乎叹了气,叹的气全融在尾音里了,“就这样吧,过两天把她送回去。”
“…不告诉…不怕她哪天…了伤心…”
“…没什么交情,渐渐也就…”
“……”
吴小灯昼夜不分地睡了五天,第六天坎肩来接她,准备去吴邪那里过一晚上,次日一早送她回工作的城市。
吴邪的住处叫吴山居。
有一个很大的院子,院子外是一道细细的水渠,再往外是条石路,能够容下三辆车并排通过。
靠吴山居的一侧停了四五辆SUV,还有一辆货车。但车是空的,门口也没有人。
吴小灯奇道:“都是你们的人?”
坎肩也觉得莫名其妙,停好车,把吴小灯的行李箱拎出来,推在手里朝吴山居走。她的行李是从东南亚原封不动搬回来的,比吴小灯腿高,里面不少重物。放在坎肩手里,像个轻飘飘的火柴盒。
两个人走到门口,踩着水渠上架的石板桥,就看见院子里黑压压一片人,一时间数不过来。吴邪、胖子还有一个不认识的男人被包在中间,大有困兽之斗之势。
吴小灯没反应过来,手里就被塞进一个东西。是她的行李箱拉杆。
抬眼看,坎肩舞着不知哪来的拖把,天降奇兵一般冲进去,气沉丹田:“都退后!老板,我来帮你!”
拖把用得很旧,看不出颜色,上面沾了不知什么东西,黑漆漆的一坨,黏糊糊地,滴都滴不下来。他所过之处众人纷纷退避,包围圈里的人大叫:“坎肩,你特么住手!”
“好啊王盟,你胳膊肘向外拐?”坎肩叫道。
王盟大怒:“这院子我打扫,你想怎样?”
还没动手就开始内讧,吴邪脑瓜子嗡嗡,“都闭嘴。京叔,这铺子我老爹留给我的,我也经营了这么些年,您说封就封。就算我爹不管事,也该问问我二叔吧?”
京叔叹气:“小三爷,这就是二爷的意思。”
吴邪磨牙,掏出手机。那头很快接通了,但没等他喊完一声二叔,就嘟地挂断。
京叔说:“小三爷,这次如果不是二爷帮衬,十一仓那边是不会善了的。这回当个警告,铺子封了让你收收心,皮俑我们也带走,你安心养病,不要再插手这些事了。”
说完他一挥手,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