绪风尽(3 / 3)

宫的那日。

当真是这么巧?还是父皇当时就已知自己时日无多?

祁霁不由再度想起临行前与父皇的那番对谈——智计有余,志锐不足,想着自己当时应出的话,父皇是觉她锋芒太盛,所以才要在弥留之际将她远送出宫?

至于被独自留在宫中的祁明——依皇室规制,先皇宾天,膝下需有一子女入陵戴孝,五年不得冠佩披袍。

父皇子嗣单薄,膝下不过一儿一女,如今她已远走,那祁明自是要入陵服孝,对此祁霁不消片刻便解出父皇用意:如今祁明不过五岁,若无她辅佐在侧,即便登基也只是任人宰割,倒不如以戴孝之名将其困于座下,如此一来,任魏兰庭与各方如何相斗,只要祁明一日不登那九五宝座,就一日不会成为他们的绊脚石和起事的借口,至于五年后——届时朝中政局已稳,不论魏兰庭能不能笑到最后,皇室遗孤也将变得无足轻重。

送长女远走大康,将幼子困于重孝,这是父皇给魏兰庭诸人递送的降书,在政十五年,临到终时的明豫皇帝终究再无暇顾及他人,只求保全一双儿女,不会成为日后权利争斗下的殉葬品。

遥怜小儿女,茕茕无所依。

一时间祁霁心头五味杂陈,浓重的酸涩自心口逼压上眼眶,宽大的袖袍将她颤抖着的身躯重重遮挡,她十指紧攥,勉力维持着长公主的自尊深吸一口气,才转过身背对着黄渠道:“你回去吧。”

“主子?”跪在地上的黄渠一愣,泪眼朦胧地扭过头,只见祁霁半仰着脸,碎发遮挡下只隐隐望见其眼尾通红。

而在无人注视的方向,祁霁的视线正穿过层云,越过远处隐在白茫雾气中的群山之巅,看着九霄之外的血脉至亲:“此地距方寸山不远,既已顺利出了大康,后面的路,我自己走便是。”

“可是,”黄渠犹豫片刻,“往方寸山须得经过芥子城,若是路上遇到城里的人,只怕···”

“我久居深宫,若我不说,谁会知我就是康宁?”祁霁摇摇头,目光也跟着收转回来,“倒是你早年跟着父皇四处走动,难保不会被人认出来。”

更何况如今祁明孤身一人陷于内宫,她实在不放心。

祁霁说的不无道理,黄渠犹豫片刻终于下定决心,他从怀中摸索一番,又给祁霁递上张图纸:“主子,这是往方寸山的地图,您不曾习武,此行不妨就沿着莲花山脉一路往北,虽说这么走路远了些,但好在人烟稀少,又离芥子城远,路上也能少些事端。”

莲花山脉是位于大康境外的一处巨大的环状山脉,因其山脉连绵、山体纵横状如莲花而得名,以莲花山脉为界,当今天下割据概分五势,大康、景阳、怀北、那鲁、西康,这五股势力各自虎踞一处,而位于正中的芥子城,则是独立于这五地之外的一处城邦。

这芥子城位于莲花山脉腹地,其八面环山,从来都是兵家必争之要地,多年前芥子城主来到此处,多方斡旋下经营多年,硬是凭着一身八面玲珑的本事在这五地通衢的要塞里建出个城邦,这城邦一成通达各地,各处商贸往来都要仰仗着这芥子城,相互制衡下也再没人能轻易动得了他。

黄渠在图纸上来回比划一圈殷殷叮嘱:“当年芥子城主大败破麟军,咱大康自跟他们是不共戴天的关系,可如今虎落平阳,您就权且先做忍耐,说不准到了方寸山,主子爷还有别的安排。”

还能有什么安排?

祁霁接过图纸在其上各处一一扫过,虽不知父皇和那方寸山有何渊源,可其既是在这莲花山脉中,那说到底,也是仰芥子城鼻息。

祁霁心下思量万千,面上却隐而不显,只在黄渠话落时低应一声:“知道了。”

埋头在随身包袱中挑拣一番,又将来时车架舍去只留一匹快马,看着轻装简行准备上路的祁霁,黄渠上前几步,又在被丢在一旁的物什中拾出几张银票:“主子,这些银票···”

眼看着祁霁竟只往包袱里丢了几粒碎银,此行虽说是要乔装一番,可倒也不必如此磕碜。

却见祁霁看都不看那些银票道:“这些银票上印着的都是大康官印,我已不在大康,又往何处去兑这些银子,除了暴露来历再无用处,倒不如些真金白银来的实在。”

祁霁扭过头在黄渠身上上下扫视一圈:“你若还有,便都交于我。”

主子聪慧,倒是他考虑不周了。

黄渠忙将随身银子尽数交于祁霁,顿了片刻又忍不住道:“江湖不比皇宫,三教九流无所不有,主子路上万事小心,切要珍重自身。”

虽说在政事上颇有建树,可如今却是祁霁头一遭自己出门,黄渠自小看着祁霁长大,今日一别往后便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他站在原地踟蹰一会儿,却再没想到什么能叮嘱的:“那奴才,作别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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