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识破身份,傅斯年欲盖弥彰的将袖子拉上去,转身逃走,慌得连小师妹都忘在了身后。
扶苏从荷包掏啊掏,终于掏出一件东西,他满意的舒了一口气,“苏柔儿,跟上。”他抄起地上奄奄一息的绮嫣,扔下一把黑乎乎的东西。
“呲呲呲,”屋里立时光芒万丈,然后烟雾腾飞。
“扶苏,你好歹也是我的灵兽,荷包里怎么还装这么、这么现眼包的东西?”
“刚刚在楼下捡的。”
扶苏抱着绮嫣,与苏柔儿从窗户先后跳了出去,临走前把手中剩下的黑弹丸一起扔到了屋子里。
里面的人纷纷用袖子挡上眼睛,数道烟花在他们面前依次炸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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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回到客栈,祁明正等在那里,傅斯年不知道回来没有,他身上还有隐身符,若他不现身,苏柔儿完全找不到他。
绮嫣浑身是血,被扶苏抱着,头无力的垂着,应该是失血过多晕死过去了。看到这场景,祁明那颗悬了一夜的心,终于落下来了——落进了万丈深渊,连丝回声都听不见。
还是出事了,他的直觉没有错,昨日他一直央求绮嫣别去,可是她拿定主意的事,一向不容更改,从前就是如此……
“道长,阿嫣她受伤严重吗?要不要现在赶紧抱到床上开始为她疗伤?”从楼上摔下去他们都能治好,这次应该不难吧,祁明如是安慰自己,却压不住心中不安。
他走上前轻轻握住绮嫣的胳膊,看到了她胸前的血窟窿,破破烂烂的衣服下还能看到几道鞭痕。
祁明握着绮嫣的手开始发抖,说话也不自觉抖起来,“她怎么伤的这么重,柳如文那个王八蛋。”
“我本来把柳如文制住了,可绮嫣姑娘想亲手了结他,被反捅了一剑。”扶苏语气淡淡,苏柔儿却能从眉眼间看到他心中的愤懑和惋惜。
活了几十万年,应该很难有事情挑起心中的波澜才对,像苏柔儿这样几万年如一日执着的,天地间屈指可数。如果执着有形状,她心中的执着早就磨成了一柄利剑。
扶苏不一样,他从神坛跌落地狱,从心怀众生到三界避如蛇蝎,理应像传闻中一样毁天灭地,不该出现这样柔软的情绪。
可从扶苏丝丝缕缕的神情和举止中,还能看到他残留的神性,那么三界为何会有那样的传言?
苏柔儿来不及细想,眼前还有更亟待解决的状况等着她应对。
祁明听了扶苏的话,怔怔的看着绮嫣,心像是陡然破了一个大窟窿,呼呼往里灌风。
他无助的瘫坐在地上,视觉没有焦点,嘴唇哆嗦着,眼珠来回颤动,看起来六神无主,“你竟然这么恨他,你竟然这么恨,你说你是自愿的,你说你爱他,果然都是假的,是骗人的。我还,我还在心里恨你不争气……”
哭着哭着充满希冀的看向扶苏和苏柔儿,像抓着救命稻草一样抓着苏柔儿的衣袖,“道长,你们有办法救阿嫣吗?”
迎来的却是一片沉默,绮嫣被剑洞穿了,她能坚持到现在就已经是奇迹了,大概心里还有放不下的东西在撑着吧。
“怎么不说话了?你们可是仙人啊。”祁明扯着苏柔儿的袖子,“救救她啊,救救她,求求你,救救她。”
祁明跪行到苏柔儿面前,眼神慌乱到颤抖,豆大的泪珠不断下落,手不停的晃着她的衣袖,见苏柔儿眼里只有不忍没有答案,便转向扶苏,“道长道长,昨日绮嫣受了那么重的伤,又从楼上被扔下去你们都能救活,今日也一定能吧?”
“那日有人接住了她,她没受致命伤。”
致命伤……祁明看着被鲜血浸透的绮嫣,无助的不知道怎么样才好,他的耳朵嗡嗡作响,所有的血液冲到脑袋,脑袋也嗡嗡作响。
过往走马灯似的从他脑海里一一翻过,一会儿是绮嫣的笑脸,一会儿是绮嫣身上的淤痕,一会儿又是绮嫣生他气转身离去的身影。
“阿明,阿明。”头顶上响起绮嫣孱弱的呼声,她醒了。
扶苏将她放到床上,祁明一路跪行过去,趴在床边,枕着绮嫣的胳膊,像是终于找到了主心骨,“姐姐。”
“阿明,柳如文他终于死了,”绮嫣露出一个惨白的微笑,她微阖着眼略作休憩,接着说道,“阿明,姐姐把钱都埋在道观后头的大树下了,那颗松树你还记得吗?我们结拜成姐妹的那天种下的,我们在那棵松树下许诺,要永远陪着对方,永不分离。”
苏柔儿不合时宜的睁大了双眼,一脸惊讶:姐妹?
绮嫣看到苏柔儿的表情,笑道,“两位道长都是好人,告诉你们也无妨,阿明她,是女儿身,是我一手养大的。”
说这句话的时候,绮嫣一脸自豪,惨白的脸蛋上甚至现出一丝红晕,看得人揪心,这应该是回光返照的迹象。
不管周围人如何哀伤,绮嫣的眼眸愈发明亮,像夜空划过的流星,凝在空中一点,时间定格,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