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顶上的天花板是两面对称的镜子,所以若水一睁眼就看见了初醒的自己。她湖蓝的眼睛在灯照下显得格外纯净,像是从雪山上初融的雪水。若水不经意地眨了一下眼睛,她已经敏感地意识到环境发生了变化。
难道,他们又把她关到一个新的地方?
若水慢吞吞地从床上坐起身,借着这个机会,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因为刚刚睡醒,手指上的力气还没有恢复,银色的液态被子随着若水起身的动作而无声地滑到了地面上。
天花板上镜子里的画面像是水面上被风吹皱的倒影,发生了变化。镜子里影影绰绰地出现了若水的身影,依旧是雪白的睡裙,这一次倒是合身的女款睡裙,款式很是寻常。
雪白的裙子下,隐约显露出了若水修长光滑的两条腿的模糊轮廓,睡裙裙摆上绣着的小小的铃兰花随着若水的动作,仿佛在当啷当啷的发出清脆的铃铛响。
粉色的、晶莹的脚趾轻轻地踩在那滑腻的银色液态被子上,凉丝丝的。因为感觉到脚底的凉意,若水微微地蜷起自己的脚趾。
正对着床的,是一座巨大的黑木柜子。而柜子的最中间是一个透明的展示柜,展示柜里摆着一匹飞扬的骏马,那匹马仰头啸叫、直身扬蹄,看起来格外意气风发。若水从前在帝都星也见过不少骏马,但也很少见身材这样高大,肌肉强建的马儿。
最要紧的是,这匹马儿的头上还点了一颗白星,帅气之余还多了几分可爱,让人忍不住想要摸一下。
如果换作是从前的她的话,也许,她会把马儿脖子上顺长的马鬃编成许多条小辫儿。
若水隔着透明罩轻轻地点了点骏马的额头,心情也意外地好了许多。看到这里摆放的马儿,若水的心里也安定了下来,这里并不是囚禁她的地方。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里应该是——那个少年将军的私人领域。
得出这个结论并不困难,诸种推测不必细说,单说那马儿的底座上就刻了玉珥的名字。这马儿似乎是某个丰收节的奖品,想不到玉珥这样的人,也会去参加那些、唔、平民的活动么?
若水从前作为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贵族小姐,对于这些事情也只是耳闻过罢了。不过,世事难料,你看她如今不是低贱的连平民都不如了。*
这样想着,若水的嘴角又渐渐地拉平了,哀愁又袭上了她的眉心。对于她这样的人来说,暂时的喜悦似乎都是一种犯罪。因为她的身上还背负着父母亲和兄长的血仇,还有大姐姐的苦难和小妹妹的流亡……
像她这样的人。
这样一想,若水便兴致缺缺起来,不再对新的环境有探索欲了。就这样吧,看命运要她在什么地方终结。
这时,房间的金属门缓缓地开启了,若水赤足站在原地,她无声地往门边的动静看去,玉珥就逆着光站在门边。灯光给他的影子打上了一层朦胧的滤镜。若水眯了一下眼睛,大约是在他的私人领域,玉珥的装束显得居家了许多,只是穿了一套仿亚麻的居家服,看起来闲适随意许多。
若水看不清玉珥的神情,再次见到玉珥,她有些紧张,他是来兴师问罪的吗?
灯光下,若水一阵头晕目眩,她有些分不清虚幻和现实,那个半夜里的将军不是什么都知道了。还是,他现在正遵守承诺,放自己一马?
短短一瞬间的功夫,若水的心里已经千回百转了。但是玉珥的表现却出奇得从容,他端着手中的托盘走到床边,先将托盘摆在床头柜上,然后弯下腰将地上银色的液态被子重新拉回了床上。
“鞋在床边。”这时玉珥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闻声,若水没有踟蹰,她慢慢地走了过去,一点点将脚伸进拖鞋里去。那是一双相当漂亮且柔软的白色缎鞋,同她的睡裙也十分搭配。若水偷偷扫了一眼玉珥的鞋,那是一双类皮革制的宽大软靴。
“谢谢!很合适。”
“嗯。”
若水感谢的话让玉珥的耳朵有些发痒,那种内心躁动的羞赧,让他的话变得更少。好在若水也并不期待他的回话,反倒是玉珥接下的动作吸引了若水的注目。
玉珥正在往床头的“加湿器”里面添加药水,那是一个非常崭新的白色机器,在这个风格简约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扎眼,教人一眼就知道它是最新才添置的。察觉到若水注目的视线,玉珥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好心地为若水做了解释。
“这时易感期释缓剂,有它在,你会舒服一点。”
经玉珥提醒,若水这才想起来,作为omega,她原来还在易感期。那机子和释缓剂勾起了若水的好奇,她从前并没有听说过这些东西,若水微微向前探身又打量了一下那个机器。让人奇怪的是,释缓剂竟然是无色无味的。若水轻轻地嗅了两下,并没有闻到什么香气,只不过她现在的状况确实很好就是了。
当若水凑过来的时候,玉珥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同他契合度百分百的omega现在离他那么近,当他不经意地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