栏前挤了很多人,像极了城墙脚下生出青苔的砖,嵌在泥泞中,散发着湿臭。
入选的人直接被带走,未入选者,限一日内离开流民营,违令者杖毙。
剩下的数百人,赌上一切的救命稻草,就这样化作灰烬,已经有人崩溃抽泣。
管事督办的桌案面前涌上不少试图挣扎的人,士兵们手持长戟拦住情绪失控的人群。
而薛仁要的人不在名单上,两位少女被单独叫走,带进了城。
围观看热闹的百姓中,一男子低声吩咐身边的人:“去跟着,若情况有变,直接把人救走了。”
“是”
随着告示被撤下,一切尘埃落定,人群暴动了,想要冲开士兵,却虚弱无力无济于事。
督办不耐烦,冲着人群大声叫唤:“都给我闭嘴!名单上没有的就是不合要求,哪来的回哪去!再吵吵!就地处死!”士兵们得令,将戟尖朝向了人群。
场面失控变得残忍,看热闹人们的看不下去了,闲聊着好似无事发生,三三两两回了城。
为首的男子表情平静未起波澜,独自一人缓缓地往城门方向走去,伴随清脆的一声响,手中把玩的小玉环断成了几节。
前方是困了安明予六年的权利牢笼,他没能活着走出来。
身后是哀嚎中被暴力践踏的流民,也无缘活着走进去。
许多事情,都没有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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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庄门口的东憩大街上,远远传来几声叫嚣。
“让开!都让开!”
两名壮汉骑马开道,后跟一辆马车在街上飞快的驰骋,马车内似乎有争执,时不时传出女子的哭泣声。
天气寒冷,大街上行人并不是很多,都扎在街边的酒馆茶楼里,一行人便更加肆无忌惮。
疾行至布庄门口时,马车的马突然嘶叫,前蹄跳起,受了惊。
车夫连忙勒住缰绳,手心磨出两道血印子,才将车稳住,大冷天愣是吓的额头冒汗。
马车从里面打开条缝,先伸出一只脚,一下把车夫踹了下去:“妈的,怎么搞的!”头伸出来是一面露不悦的胖子,是宗正寺卿——薛仁,说话间下巴上的肉都在颤抖。
“大人受惊了,属下这就查看。”骑马的二人立刻下了马,在周围巡查了一番。车夫摔得不轻,忍着疼痛跪在马车旁等候责罚。
“快着点,别耽误老子的好事。”薛仁说罢转头看向车内,奸笑的时候只有右边嘴角抽动。
两个衣衫破旧的少女蜷缩在一起,两人双手被绑住,被恐惧笼罩,止不住的抽泣。
路边开始有百姓驻足议论:
「这薛大人又从流民营里抢人回来了?」
「我看是,这不是糟践人吗,好好的姑娘又要受苦咯。」
薛仁的脑海里闪过上个月初,被御史那个老东西参了一本,说什么「□□熏心、草菅人命」。而后跪在姨母,也就是当今太后面前请罪。
太后微笑闭目,一下一下拍着自己的天灵盖:“别,惹,事。”
薛仁不禁打了个哆嗦,探身催促:“走了,不要久留。”
车内姐妹俩瞅准时机,撞向薛仁,薛仁敦实没有摔下去,只是没站稳,车门口空出半个身位。
就是现在,两个少女冲了出去,跳下马车。姐妹二人生的清丽绝俗,即使身着烟灰色麻衣,也难掩其姣好容貌。
薛仁大喊:“来人!给我拦住她们!”
到底是体力悬殊,姐妹俩没跑两步,就被两个手下拦住。
妹妹被拽住头发,无力挣扎。姐姐见状去帮妹妹,无奈手腕还被绑着,根本掰不开壮汉的手。
另一名壮汉冲过来,使劲抓住姐姐的手腕,尺骨被挤压摩擦,她吃痛的眼睁睁看着妹妹被拖回马车旁。
而自己本就体力不支,更经不起拖拽,一个踉跄,重重摔在地上。
妹妹目睹哭喊道:“姐姐!”却无济于事。
薛仁踩在车夫背上下了马车,大手捏住妹妹的下巴,扭过她的头,让她无助的眼睛看向自己。
肥硕的拇指带玉扳指,摩挲着少女的苍白下唇,嘴角抽动好似自言自语:“很有趣呀,是不是。”
壮汉在一旁出言相劝:“小妹妹,快劝劝你姐姐就不要反抗了,你们姐妹二人无依无靠,跟我们大人回去保你们吃穿不愁。”
“大人,求求你,放过我们吧。”女孩跪在薛仁脚边哀求,泪水从眼角流出砸在冰冷的地面,消失的悄无声息,不留痕迹。
围观的人渐渐多了起来,窝在茶馆里的人听到喧哗,也出来看热闹,可仅仅是看热闹。
郡主也听到了喧哗,一脸茫然从里间出来:“嬷嬷,外面发生何事?”
“回郡主,不过是一些争执,没什么好看的,看了只怕污了您的眼。”旁边的婢女也在一起劝阻,她们都认出了薛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