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书未竟一口应了下来,太后刚想开口挽回,又被安书未堵了回去:“柔然来使乃我朝贵客,代表的是柔泽合罕,一同观礼并无不妥。”
“谢殿下。”又一次的配合默契。
以彼之法还之彼身。
太后只能配合地点点头,却再没有用膳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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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与皇上可乘轿辇前往揽月阁,作为储君应陪伴在侧。
太后刚想教育安书未两句,就看到那同样着玄衣的男子追了上来,道:“殿下,不介意臣与您一同前往吧。”
安书未看似为难地看向太后。
“无妨。”太后违心地同意了,毕竟不能直言把对方赶走。
可接下来:
“殿下,臣替您掌灯。”
“有劳特使。”
……
“殿下,小心台阶。”
“好。”
……
“殿下,入夜微凉,不介意的话,这氅衣容臣为您披上。”
安书未羞涩点头。
……
太后的内心逐渐暴躁,一路上这位柔然将军就没消停过,直到他从随从手中取过一件崭新的玄色云纹大氅,并在空中抖开划过一道弧线,又温柔地披在安书未身上时。
太后终于看不下了,没好气地说道:“哀家突感不适,就不观礼了,回宫。”
她没给任何人表示关切的机会,只想尽快离开这糟心的地方,并下定决心趁早要让这些柔然人走。
“恭送太后。”
“恭送母后。”
“恭送皇祖母。”
顶层的三位在确认太后离开后,纷纷起身,看得出的轻松了不少。
皇上先开了口:“你们去走廊上看烟火吧,朕年年看,早腻了,就在里厅。”他给两人留出了独处的空间,把侍女也都扣下侍奉自己。
不过皇上确实对这烟火庆典有阴影,往年都是他与太后独处,并不是什么愉快的事。
白意洲与安书未领了旨,走到廊外,烟火还没开始,偌大的天幕中漆黑一片,只有稀疏的几颗星,远没有眼前人的双眼明亮。
白意洲微微低头,仔细将安书未身上的氅衣重新系好,颜色花纹相配得就像为她而做的。
安书未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习惯了这种近距离的,从高处笼罩下的关心,尤其是没有旁人的时候,她也不犯怵了,反而抬头仰望着,寻找着目光,调皮地问:“哥哥,今晚这是做什么呢?”
她没多想,所以问得坦荡。
周遭并不安静,楼下群臣似乎还在对白意洲今晚的行为议论纷纷,不过这样的环境比静谧无声的时候更适合讲一些私密的话,轻声会被掩盖住,防了有心之人。
“这样所有人都知道,在柔然有个心仪殿下的将军,便不敢轻易动你。之后我会安排人定期送礼,给你写信,他们便会一直忌惮下去。”
这是白意洲说服云停的理由,他同样用来向安书未说明用意。
合情。
合理。
却还是轻拂栏杆,避开了目光。
安书未狡黠一笑:“可我没想道这位,柔然将军,如此擅长追人。”她似乎还想要求证些什么。
“都是厨子教的。”白意洲答得自然,“毕竟他追到了宋将军嘛。”
“哦……这样啊。”小殿下有些失落。
“啾!啾!”
“嘭——”
突然间,烟火表演开始,震耳欲聋。
夜空被点亮,映得安书未得眼膜里又有了光。
“可我不会这么对别人……”
在烟火绽放的同时,白意洲轻声独白。
“什么?”
不想却被安书未瞥见他说了话,但也只慌了一瞬间,随后又露出那熟悉的宠溺微笑,大声道:“我说!这烟火真美!”
在二人的对视中,烟火一个接一个的在天空炸开,两人一半脸庞明亮得出彩,另一半则藏于阴影中。
白意洲双手扶着安书未得肩膀,轻轻让她转过去面朝天空:“认真看烟火。”
自己则后退半步,又站在檐下的阴影中,他习惯了默默守护在她身后。
白意洲看不到,安书未此刻的表情,烟火肆意绽放,小殿下笑得比这漫天金光还要绚烂。
对于自己满心满眼都在他身上的人,怎么会没听到他说了什么……
她听到了。
甚至可以剥离一切外界的声音,她听得清清楚楚:
“可我不会这么对别人。”
今夜安书未心满意足,无论出于什么,他们就是彼此心中最,特别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