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殿下,您醒了吗?”
安书未在轻声断断续续的叩门声中,缓缓睁开眼睛,是自己的房间,一夜好眠。
她没理会外面的敲门声,一动不动地平躺着,只有圆圆的眼睛眨了眨。
接着一个深呼吸,又眨了眨眼。
昨夜的记忆便一下子涌入了脑海中。
……
安书未猛然坐起,双腿弯曲,头一下埋进被子,即使房里没人,也下意识害羞的埋起脸偷笑。
忍不住地是不想被发现的上扬嘴角,再一抬头眼里满是星星点点的窃喜,藏都藏不住。随即又埋得更深,伴随着无声地哼哼唧唧激动着,怕被门外逐渐焦急的婢女听见。
昨夜……
……
“砰砰砰——”
“殿下,您得起身梳洗了,不然就误了上朝的时辰了。”
叩门声越发的响,打断了安书未的回忆。
只好收敛了欢喜,拉动珠链,辛言在门外听到铃响,立刻带婢女们推门而入。
一群人先朝主子请罪:“惊扰了殿下,还请殿下责罚。”
安书未揉揉眼睛,装作刚睡醒的慵懒样子,道:“无妨,”哪能怪罪什么,上朝确实不能耽误,“替我梳妆吧。”
今日的小殿下虽难得一见的没有早起,却意外的特别配合,和善、不挑刺。可伺候的人不知,安书未实则心不在焉得很,思绪早就又回到了昨夜……
昨夜的……要从白意洲在她身边坐下开始忆起……
安书未在向白意洲描述着朝堂上发生的事情,越发的义愤填膺起来,可她也只是自己在讲,白意洲除了耐心地倾听,并未吐露任何建树。
安书未心里打鼓,这氛围为何逐渐安静下来,这样可不行。
于是安书未轻轻扯了扯白意洲的袖子,可怜兮兮地问道:“哥哥,不知我遇到的这些问题,在喻老先生所赠的书中是否可以解惑一二?”
白意洲推脱着:“不如等过几日先生来了,你再向他请教?”白意洲抽回衣袖,回避掉对方的小试探。
他可以坦荡,甚至可以主动,但心意被察觉,不应该是这个阶段,不应该是今天。
白意洲想过很多更长远的事情,如果掀开了这层薄纱,且不说是否会分心,就以他这个见不得光的身份,目前能给安书未的只有金钱和保护,没办法陪伴左右,更无法公之于众,不能让她被喜悦之后的落差感包裹。
岂料安书未双手直接拉住白意洲的手腕,其中一只手的手指还特意握在他的脉搏处,撒娇道:“哥哥,来不及的,这可都是些燃眉之急的问题,你就给我讲讲嘛。”
白意洲没想到眼前的少女竟然继续进攻,她眼中流露的欲,可不是求知欲。
“那……”
白意洲突然想到了法子,欣然同意,“好吧,我就凭印象,给你找一段念念吧。”
白意洲抽手起身得迅速,安书未也不知道他心跳的快不快,她以前没这样对一个人无赖过,不清楚自己的表情,只觉得是自己装可怜,又奏效了。
白意洲记得有本里面批判了不少冗长复杂的官僚主义用词,应该可以助眠。
「找到了。」
暖炉烧得正旺,白意洲特地给安书未批上氅衣,先确保有个舒适的环境。
翻开内页,白意洲故意念得缓慢,声音轻柔,没有什么起伏,甚至都没有听出段落的停顿,果然没过一会,安书未便困意来袭。
看得出她还在努力让自己清醒,揉揉泛红的脸,撑了一会。
喝口茶,又撑了一小会。
终于眼皮打架,忽闪忽闪,反复几次终于闭上……
白意洲一直在用余光看她的反应,想等她再睡熟一些再送她回府,于是没有停下,继续念着。
谁料安书未突然失了重心,向空着的一侧倒过去,白意洲直接将书往桌上一扔,伸手揽住安书未的肩膀,将人圈了回来,头正好靠在了肩头。
白意洲僵住,不敢出声,生怕吵醒她。还好安书未只是深呼吸了一口,便又沉沉地睡去。
白意洲动作轻缓,只转过一点点头,低头看着她,随后抬起左手,又停在空中握拳,手指缓缓摩挲着,犹豫再三,还是伸手将遮住她眉眼的发丝,生疏地挽到耳后。
终于,没有什么阻挡他,能安静地看她一会。
说不心疼是假的,储君光鲜表面的背后,都是强大的内心在挣扎支撑,这些他都知道。所以刚到垆州,听闻这两日朝堂动荡,他就片刻不敢歇息地往回赶,然后刚到就遇到了疏解无门的她。
白意洲很庆幸,他赶回来了。
外面又传来打更的声音,夜深人静,更加清晰入耳。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后,这房内就只剩下均匀的呼吸声,和有力的心跳声,哪里还需要故意感知脉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