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
暗卫前来禀报:
“大人,属下以为,我们应暂时停止追查白意洲及其党羽的下落,转攻为守,来一计瓮中捉鳖。”
嘭——
瞿山手中的茶盏在桌子上落得闷响,茶水溅了一片,他眼皮子上的皱褶比之前又加深许多,目光也没有了从前的明智,但还是直直戳得下面跪着的人,不敢对视。
他开口便如下令,没有生气,不容辩驳:“直接回答我,昨日的行动如何?”
暗卫的首领头磕到了地上:“大人……大人恕罪,昨日,咱们派去东市乔装接头的人,还是……还是……只回来了一个重伤传话的……“
瞿山抬手一拨,茶杯就砸向那人身前:“废物!”
为首的忙解释道:”大人,前日得到消息,那白意洲预在东市购置铺面,想必是要选个可以藏匿身份的买卖,属下就派人前去埋伏,可,可派去的几十名暗卫都被反杀,重伤的也没活过昨晚。属下实在,实在不知对方是如何识破逃过一劫的。”
“他有多少人?”
“约莫,约莫十几人……”
“确定是他?”
“确定,他次次手持白玉短箫,不会错的。出事那晚,我们在储君府邸外阻止了他们夜闯入府,同行的叫了他的名,之后我们便一直暗中追查。”答话的终于有了一点笃定的事,可很快又语塞起来,“可无论是在皇陵附近,还是喻百川的旧宅,每次他都能逃脱,我们的人……都有去无回,几日下来,已经折损了两百多人了……”
“我养这三千暗卫不是让你们惜命的,死光了就再去买。誉都是瞿家的地方,无论他有什么计划,他敢回来就不会再让他活着回去。”瞿山话语间尽是冷漠,“加派人手,我不信他每次都能侥幸逃脱,传下去,谁取了他的性命,我重重有赏。”
或许他自己也不知道此时更多的是要帮儿子报仇的愤恨,还是阻止肮脏旧案被翻的压抑。
又或者两者皆有,只要让白意洲消失就好。
只是不知为何自己像被人扼喉抚背般的无力,明明用尽算计挣得的一切都还在。
那双不知不觉握紧的手,已皱纹横生,瞿山挥手让暗卫下去,没等他缓神,管家又引了许放与江容进来。
这次可以确定是为了瞿一鸣的案子来的。
许放、江容行得是正儿八经的大礼:“下官见过大人。”像是一种安慰。
许放没了平日出头的狂放,他清楚今日自己是来被骂的,距离瞿一鸣出事已有五日日,他连凶手都不知道是谁,而瞿相的态度让人摸不着头脑,他从未关心过凶手是谁。
“说吧,又查到什么新线索了?”
“下官在瞿少卿的身上发现了一只荷包,荷包中是女人的首饰,所以,下官猜想,可能是……情杀……不知道大人可有耳闻………”
许放目光瞥到瞿山垂目滞气,便不敢继续说下去了。
外人是不知道的,那日当暗卫发现瞿一鸣偷偷出府后,便查了他的屋子。茶案上放着一只礼盒,正是在悦什楼过道中被突然出现的下人呈送的那只。
盒中里空空如也,被带走的里面的东西立刻就让人生了疑。当务之急是找到瞿一鸣,可暗卫在城中找了一整夜,也没找到一点踪迹,又不便声张,只好等次日天亮。
却直接等来了瞿一鸣的尸体。
暗卫立刻追查那只盒子,查送盒子的人。无奈当晚赴宴随行的下人里根本没有那个人,把悦什楼的小厮盘查了个便,也一无所获,更别说盒子的来源。
于是瞿山以要在家中吊念为由,直接扣下尸体三日,着人仔细验尸后,才交给大理寺走流程。
那只瞿一鸣随身携带的香囊,便在第一时间被呈给瞿山。
除了一副耳环,一只带血污的手镯,还有张字条:
「今夜子时北郊、邀大人追忆父女情深」
“大人,这首饰,是……”看字条内容,众人便已明了一二,是有人设计诱杀。
瞿山是谨慎的:“把那丫头带来。”
“是。”
没一会功夫,一个满身泥垢血痂的女子被带到瞿山面前,头发被尽数剔去,那脸瘦削得难以与从前的样子联系起来。
“看看此物。”那些首饰被扔在她脚边。
“这是,”被囚许久的女子,双手颤抖地捧起它们,眼里又冒出一线生机,她口齿沙哑地不断重复道,“这是小姐的,这些是小姐的首饰,老爷!是小姐的首饰!”
自从瞿文月失踪后,作为贴身丫鬟的她就被囚禁于私牢,起初还严刑拷打,后来便将她关起来,暗无天日,任由这贱命发烂发臭。
终于,又有了小姐的线索,与世隔绝数月,这对她来说便是生的希望。
只是那抹微笑很快就僵停在这张失了神的脸上,随着瞿山一个眼神,她身后的暗卫便手起刀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