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且哥哥,你还饿吗?”
小红豆纯真地看向桑且:“小红豆给阿且哥哥找食物!”
蛊鬼的食物?
黎枝燃尚在思索,就见身边的人影一动,一道银光带着凌冽的寒意向前飞去。
“不可!”
桑且怛然失色地扑挡在小红豆面前:“小红豆她年岁尚小,什么都不知道啊!”
然而那银锋来势汹汹,犹如霍闪霆霓劈来,桑且猛地闭眼。
他就这样死了吗?
他还没有解开桑氏族人身上的蛊种,难道就要让他们自此成为不人不鬼的怪物,受人驱使吗?
小红豆怎么办,桑归里怎么办?
可是......他为了苟活而受蛊种控制生食他人血肉,日夜饱受折磨,万死也难谢罪。
死了,对他而言又何尝不是解脱?
只是——
他好想再见一见阿爹阿娘。
“哥哥?”
耳边传来小红豆脆生生的声音,桑且还以为自己幻听了。
当他心有余悸地睁开眼时,就看见那刀的杀势生生被迫住,堪堪停在他面前几寸。
刀柄自腕间袖口处的飞鹰翅上一转,晏惊归将刀收了回来。
蛊鬼受奉鬼婆控制,若要解桑归里的蛊种,一是从蛊种下手,二便斩杀奉鬼婆,斩断两者之间的联系。
而小红豆则是稀里糊涂之间成了奉鬼婆,对于蛊种之事一无所知,更别说解蛊了。
眼下最快,也最有效的法子,唯有后者。
若桑归里的村民能狠下心来,又何须等得到今日?
桑且还挡在小红豆面前,生怕晏惊归反悔。
小红豆生而无母,举族迁徙的痛楚让桑氏比任何人都更加重视宗亲血脉。大家早已将她视如己出,绝不会抛弃小红豆。
那西绥女子也许正是窥见了这一点,才会选中整个村庄里年纪最小的桑思思,作为下一任奉鬼婆。
利用软弱的人心,将桑归里拖向无休无止的深渊。
“我有一事,跪求二位!”
桑且突然拉着小红豆重重跪下:“我自知罪孽深重,不敢祈求苟活。但,二位既有帝都的鹿牌,又对巫蛊之事了如指掌,想必定有法子能解开我桑氏族人身上的巫蛊——”
“我与桑氏族人跪求二位贵人,救救桑归里!”
言罢,桑且猛地朝地上哐哐磕了好几记响头,力道之大霎时将额上磕出了血块,那张尚且稚气的脸上遍染新旧交叠的血渍,哭诉着桑归里的遭遇。
小红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看着哥哥的动作,有模学样地跟着桑且一起磕头。
两人长叩不起,将桑归里渺然的希望孤注一掷,压在这两个素未谋面之人的身上。
黎枝燃默然。
达乌提的那枚阴鬼花钱,还在她的手中。
她曾在书中观读过,竺陵之人会将祈福的竺陵经文刻在铜币之上,随身佩戴,庇佑顺遂,这枚铜币便叫做阴鬼花钱。
而她手中的这枚阴鬼花钱,正中间的“安”字,因为被人常常放在指间摩挲,已然被抚平。
就在几个时辰前,它还佩挂在达乌提的身上。
桑归里本是被囚于笼中的池鱼堂燕,巫蛊却将他们反噬成披着人皮的伥兽。
“有一个方法。”晏惊归开口,顿了一顿。
他嗓音很低:“巫蛊之术之所以传女不传男,是因为传言男子受西绥巫祖诅咒,只要接任奉鬼婆便必死无疑。所以只要让桑思思将奉鬼婆传任于你,即可斩断与蛊鬼之间的联系。”
以一命,换解桑归里的蛊。
桑且颤颤道:“那小红豆......”
“她会无恙。”
黎枝燃看向那道玄色身影,她明白,他这是将选择权交予这个桑氏的少年。
桑归里,在他取舍之间。
安静许久,灰青色的云层薄纱被彻底揭开,天光彻底大亮。
桑且轻声地问:“小红豆,你的泥偶呢?”
“我的泥偶?”小红豆这才想起自己来这里的目的,看着自己的空空如也的手中焦急地喊起来:“我的泥偶呢?我的泥偶怎么不见了!”
她看向黎枝燃:“你看见我的泥偶了吗?我给阿且哥哥捏的,那个很漂亮的泥偶!”
黎枝燃摸着那枚阴鬼花钱,并不说话。
看来这个少年已经做出了选择。
桑且半跪着按住小红豆的肩膀,让她转向自己,言语中带着引诱:“哥哥在这里,小红豆为什么不问哥哥呢?”
“那......”小红豆一歪脑袋:“阿且哥哥,你看见我的泥偶了吗?”
“没有看见。”
“那哥哥可不可以帮我找一下我的泥偶?我对着哥哥的样子捏的,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