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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便是主驾了。
他从腰间取下鹿牌,递了过去。
“劳烦再向你家公子通传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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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身之侧,雕着兽面纹的木窗敞开。
帷帘从里掀起一角,只见车内青毛锦裘氅下探出一节天水碧袖口,过于白皙的拇指与食指上套着的两枚玉戒一黑一白,如同太极卦象,在寒风颠簸之中一闪而过。
随从恭敬地半躬在车边:“公子,可有何吩咐?”
一道温乎如玉的声音自车帘后淡淡传来:“为何停下?”
随从朝前眺望了一眼,回道:“回公子,前面有两人拦住车队,想搭我们的车去鹿央。”
墨玉扳指微微转动,车内之人的声音喜怒难辨:“青枫,你做事还需要我教你吗?”
“可......”青枫略迟疑,“那男子自称是鹿央的侍卫,与胞妹回家探亲时失了路。”
他不是不知道主子的意思,若是平常的人,直接给些银子也就随手打发了。可这两个人的身份实在不能轻视,他们不过天子脚下一座供人享乐的酒楼,哪里招惹得起王家侍卫?
再者,那两人看上去虽然落魄了些,但衣着与仪态皆为不凡,并不似有假。
带着碎尘的风钻进马车中,引得车上人轻咳了几声,才继续缓缓开口道:“鹿央的侍卫?”
青枫答道:“正是,而且那人的鹿牌上面,有天子亲笔。您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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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枝燃向边上靠了一步。
从这里看去,正好能越过前面的马车,望见那随从俯身在那驾华贵的主车之边。
从流商到鹿央,迢迢千里,光靠人的脚力实在渺远。
出了桑归里后,她们连身处何方都不知道,更别说行路。
若是能搭上同去鹿央的马车,自然再好不过。
不过,此刻她倒是对身旁之人的鹿牌更加好奇。
原以为鹿牌都是一样的东西,用来进鹿央过关卡而已。
他的那块有什么特别之处?让那随从看了一眼之后,神色一变。
待车内之人吩咐完毕,青枫才走到车队之前,向两人行礼:“二位久等,我们是天在水的车队,从外边儿采风回来。东家公子染了风寒,行车较慢。若二位不介意的话,可随我们一同前往鹿央。”
天在水。
晏惊归微微有些诧异扬眉。
虽然知晓天在水乃是专供贵族取乐的酒楼,却不知这出行阵仗竟堪比大氏族的排面。
两人跟着朝车队最后走去,路过那顶主驾时,停了一下道谢。
隔着厚重的羊绒裘皮,坐在车内的酒楼东家公子听上去声音恹恹:“二位不必多礼,同去鹿央,举手之劳而已。若有其他需要,可尽管向青枫吩咐。”
晏惊归接过归还的鹿牌,拱手道:“多谢。”
黎枝燃亦颔首回礼,视线却不经意间瞥见车窗被掀起的暗处那一角。
玉扳指。
似是察觉到她的视线,那帘子很快就被放下了。
黎枝燃向后走去,忽然微微一怔。
方才车上之人的声音,她在哪里听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