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1 / 3)

振鼓余音渐歇,卸去了一身硬甲之后,那人与在麒麟关所见时又有些不同。

自带威严的鹿甲被玄衣取代,青丝高束,生出几分孤松之感。

那双眼睛就这样直直地望进她的眼睛,丝毫不加遮掩,好似要将她望穿。

黎枝燃不躲不闪,清透的眼瞳将一切尽数容纳。

按理来说,晏惊归是同她们的同辈,也应当同她们一样在这稷序宫里官学才是。

可他却因着父辈的关系,由亓帝亲免,摇身一变,从麒麟关把守畜道的守城侍卫,直接成了稷序宫的总卫。

稷序宫人多口杂,被奉才渊这么一闹,过不了多久,所有氏族子女都会知道——新来的总卫,晏惊归,是个不着四六的关系户。

师云意一见到晏惊归过来,立刻又变回了之前和善可人的模样,温柔道:“晏二哥。”

晏惊归挪开视线:“大司乐正在授课,不得吵闹。”

“都是奉才渊满口胡言,我实在听不过去!”说完,师云意气鼓鼓地瞪了奉才渊一眼,一副忿忿不平的模样。

“胡言?你说谁胡言?”奉才渊被她这出变脸戏法,“师云意,我同别人闲谈碍着你什么事儿了?明明是你先要同我吵的!”

师云意:“那好,姓奉的,有本事你就把刚才说的话在晏二哥面前再说一遍?”

“我?我有什么不敢说的!”奉才渊立刻回嘴,说完却又支支吾吾起来。

两人越说声音越响,丝毫不顾此刻大司乐还在台上授课。

奉才渊知道,师云意说得不假,儿时他的确总爱跟晏惊归一块儿玩,可那是因为他是晏钊的儿子,将来必定会随他父亲一样成为战功赫赫的大将军。

谁又能想到,长大之后的晏惊归,竟然会变成如此无能贪生之徒?

站在前面的氏族子女不明所以,越来越多的视线聚在晏惊归身上,有不解好奇的,试探打量的,更多的,是鄙夷不屑的。

黎枝燃的视线混在其他氏族子女之中,心中不甚了了。

她也很好奇。

晏惊归,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大司乐站在中央的青铜高台之上,将鼓场之中的嘈杂喧嚷尽收眼底,不悦地拔高了几分声音:“诸位,请凝神于鼓前,举起鼓槌——”

大司乐既已开口告诫他们,这一出争持便该结束了。

奉才渊见大司乐发话,立刻顺着台阶而下,末了还忍不住嘀咕道:“真把自己当成了不得的总卫了,不过家中弃子而已,还把自己当做儿时的西北雄鹰吗?”

晏惊归折返的脚步未停,按在单刀上的手无声地收拢,因为被指套紧紧束缚而濒临崩出。

“嗟嗟烈祖!有秩斯祜!”

刹那之间,用力大得几乎要捏碎的指间忽而松开了,阻塞的血液慢慢回流,带着麻木的暖意。

手背上那道刚愈的箭疤终于慢慢长出了新肉,如抽芽一般疼痒难耐,惊醒了他。

一切都发生在眨眼之间,没有人瞧见晏惊归在这瞬息之间微不可见的动摇,除了......

黎枝燃站在人群最后,握着鼓槌,跟随着大司乐的颂吟学着鼓人的样子向雷鼓敲去。

轰——

千人齐鼓的震感从鼓槌撞向鼓面的瞬时引得天地共颤。

手腕发麻,双耳轰鸣。

在这响彻云霄的鼓声之中,黎枝燃的视线落在那道稍显落寞的单刀玄衣背影之上,若有所思。

随鹿宫中的鼓人敲了一整日的雷鼓,从鼓场出来之后,从未接触过鼓的五营的氏族子女们都是一脸疲态。

就连师云意都皱着一张脸,哆嗦着拍打着自己的不听使唤的双臂,连带着声音也发颤,还想着刚才的事情:“枝燃你别误会,晏二哥并不是他们口中说的那样,......他的哥哥也很好,是我见过,最好的人。”

“枝燃?”

眼前视线被一张赧然的圆脸占去,神游的思绪倏地收回。

黎枝燃的唇角抿出一抹浅淡的笑意:“我明白。”

林道遇刺时第一面的无端相护也好,麒麟关下再遇第二面的互拆身份也罢,还有今日稷序宫中第三面的任人当面嘲讽。

她亲眼见过三面不同的他,所以她知道,晏惊归绝不是他们口中所言那般。

黎氏无可依靠,百里氏立场不明,她若想接近鹿宫寻回诏书,便要想办法搭上那些前朝旧臣。

而前朝旧臣之中,得新帝重用者,唯有手握兵权的晏钊。

无论晏惊归的真实面目如何,唯一确定的,便是他终归是晏钊的儿子,晏氏的人。

两人刚走过一个转角,差点与一身着缃黄色宽袍学服的人影径直撞上。

没想到这乙丑营的男子见了她们,反而转过身来冲她们拱手一礼:“请问哪位女公子是流商黎氏,黎枝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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