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深晦涩的吟唱声像是荒野中不散的孤魂缠绕在她的神经末梢上，那乐器的拍子声一下一下击打在她的胸腔前，祭台上熊熊燃烧的火焰模糊了她的眼，匍匐前进诵咒的人群，还有流出的血泪的圣女，刺痛着人群外的她。
像是经年不醒的梦靥被一声笛音唤起，再见人间。
“池曳姐姐，大梦浮生，你见到了什么？”窗台上坐着的红衣少年弯嘴一笑，一跃而下，他身上的银饰随着走动相护碰撞，在空寂的屋子里琅琅作响。
施年给他来了个白眼，来了个亲切的问候，“关你屁事。”
柳羽黎有些伤心地半蹲下来，清亮的眸子里盛满了委屈，“池曳姐姐，我们都这么久不见了，怎么一见面就凶我？”
施年要不是现在受制于他非得抄起手里的剑给他来个透明窟窿，这幅好相貌长在他身上还真是浪费了。
“话说回来，池曳姐姐你是怎么发现幻境的破绽的？为了对付你，我可是想了很长时间，炼制了很多次啊。”少年笑眯眯地望着她，满是期待地等她回答。
施年都要气笑了，“我离开那鬼地方就和你说过，我俩这辈子最好到了地府都不要见，你倒好，千里迢迢跑来中原找我不说，还想尽法子对付我，我说，那两个弟子身上的火烈蛊印记是不是你故意留下的？就为了见我？”
柳羽黎转了转手里的骨笛粲然一笑，“池曳姐姐还是这般聪明，为了见你，我可是费了不少的心思，你看，你也是想见我的，不然也不会明知是我，还来这里。”
“见我做什么？”施年没好气道。
柳羽黎手握骨笛敲打手心笑道：“池曳姐姐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这样好了，你回答我，我也告诉你我的来意。”
施年寻了个好位置靠着用着半死不活的语气道：“林漫漫是个贪吃偷懒的主，可她不会拖后腿，不会在那样的险境还处处拖累我，还有，我想要毛笔是临时起意，林漫漫那样的性子怎么会带笔，唯一可能就是她才是那幻境的命门。”
“原来如此，还是我疏忽了啊，早知道就再审审她好啦。”柳羽黎深陷在自己幻境的破绽中。
施年猛地坐直了正色问道：“你抓了林漫漫？”
“对啊，她还刺了我手臂一剑呢？池曳姐姐，你看还流血呢！”柳羽黎将受伤的左臂给她看。
施年冷笑道：“怎么不刺死你！人呢？”
柳羽黎摊摊手，“给花道人了，那个丫头又凶又爱哭，我肯定不会留在我身边，吵得我头大。”
施年眼皮都一跳，再看笑兮兮的柳羽黎，眼里都淬着火。
原来那个玩花蛇的就是臭名昭著的花道人，他出身苗疆百灵巫门，却因性子过于歹毒被打断了腿赶出了百灵巫门，再后来，施年也不知道他的下落，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
花道人这货最喜欢豢养毒蛇，他还最喜欢挑选未出阁的姑娘去做那毒蛇的温床，替他孵化那蛇卵，成了空壳子的姑娘还要被他炼制成傀儡，供他驱策把玩。
“给我去把林漫漫找回来！去！”施年咬牙怒道。
柳羽黎右手的骨笛抵着下颌思考道：“我和花道人都说好了，我在中原人生地不熟的，没必要得罪他——”
施年手里的短刀抵着他的脖子冷声道：“去不去？”
柳羽黎没有害怕反而有些兴奋，“池曳姐姐你没事啊？原来你在骗我啊？我就说，你怎么会那么容易就被我抓住哈哈哈哈，咳咳咳......池曳姐姐你知道我的，你逼我没用哈哈哈......”
他的脖子被施年死死地掐着，脸色涨得通红，可眼神里全是兴奋疯狂，丝毫不惧死亡的结局。
“你要我回去是吗？”施年问他。
柳羽黎右手捂着脖子单膝跪在地上不住地咳嗽，好会儿才缓过来，他缓缓地抬头笑的纯善，“池曳姐姐，你舍不得杀我。”
施年握紧了手里的刀，深呼吸了几次，才放弃了杀人的冲动，毕竟要找林漫漫还是要他带路去的。
“不管你现在是宁星楼施年，还是江湖赏金猎人，你都是我的池曳姐姐，都要和我永远地沉沦下去，永世不得朝阳而去。”柳羽黎爬了起来，笑得眼里都是说不出的邪气。
施年想要是能回到十三年前，她一定一刀宰了那小崽子。
无方境台现在都是柳羽黎布下的幻境，除了少数的弟子不受诱惑入局，其余基本深陷幻境被花道人他们抓住了。
“你这手幻术和谁学的？”施年边走边问道。
跟在后面的红衣少年跑了上来笑道：“池曳姐姐你知道离山的瑶寨吗？他们大巫师最擅长幻术。”
“大巫师不收外人为徒，幻术一道的书籍典册又非常晦涩，你怎么学的？”施年问他。
柳羽黎想了想有些苦恼道：“确实有些难学，要不是他死了，我也能问问不懂的地方。”
“死了？”施年转头去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