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差不多了。”
“都准备好了吗?”
“炸弹已经埋好了。”
“五个孩子呢?确认在家吧?”
“今天是周末,从早上八点起,他们没出过家门。”
“任务目标?”
“刚下班,正在回来的路上。”
几个显眼的外国面孔躲在阴影处,十米外就是织田家所在的楼房。
一个看似领头的男人放下对讲机,从口袋里摸出一个按钮,将目光投向织田家所在之处。
骤然直视阳光让他难免有些不适,不自觉地微眯了一下眼睛,视线对焦的瞬间又触电般地收回,惊出一身冷汗。
强行镇定下来,再次看向织田家的阳台。摆放着几盆花花草草的露天阳台上,只有一个年幼的小女孩正捧着喷壶浇水,除此之外,再无它物。
男人不信邪地揉了揉眼睛,浇完花的女孩已经往屋内走去,而那双透析万物的紫眸仿佛只是他的错觉,刹那间的对视也不过是走投无路者堕入地狱前对神明垂怜的幻想。
“路易,是有什么异常吗?”发觉男人的失神,他身旁的同伴这么问道。
“不,没什么。”被称作“路易”的男人矢口否认,将那双眼睛当成幻觉丢在脑后,一手摸上腰侧的枪,一手狠狠地按下按钮。
“Je suis désolé.”(对不起)
随着话音落下,剧烈的爆炸声响彻整个街区,瓦砾横飞、横梁坠落,被炸得四分五裂的楼房陷入一片火海。
眼见任务完成,这帮偷渡入境的雇佣兵迅速撤离。
刚走出去几步,一道蓝紫色飘然闯入视野。路易下意识抬枪对准,视线透过准镜,一朵蓝紫色的香根鸢尾在准星下肆意舒展生命末路的灿烂。
放下枪,路易在它落于面前时伸手接住。说得上熟悉,半分钟前他还看着它的主人给它浇水。
不知出于什么心情,路易将这朵故国的象征小心放入口袋,恍惚记起出征前恋人也曾在他的军服上别上一朵香根鸢尾。
“路易,快跟上。”
不远处传来同伴的呼唤,路易压低帽檐,遮住耀眼的金发,低声应到:“知道了。”
早就已经回不去了。
*
走在路上,织田作之助回家的步伐比平时快上几分。红棕色头发的男人不自觉地蹙眉,不知为何,从今早起就有种不详的预感,不安在他心中叫嚣了一天。
手指无意间碰到口袋里的优惠券,织田作之助舒展眉头,将烦乱的思绪抛之脑后。
【待会就可以带孩子们还有夜斗一起去吃咖喱了。】
警车的出警声从耳旁呼啸而过,织田作之助习以为常地往人行道内侧挪进几步,熟练地躲开车辆溅起的污水。
在横滨,这种场面再平常不过。
“听说了吗?西区那边被恐怖袭击了,炸了一整栋楼呢!”
“那边不是港口黑|手|党的地盘吗?怎么会有人敢在那边乱来?”
“好像是境外势力,谁知道那些外国佬怎么想的。”
“死的人很多吗?军警都出动了。”
“这次出警挺快的,除了被炸的那栋楼,周围没什么人受伤。只可惜楼里那五个孩子,当场就被炸死了啊!”
西区?五个孩子?
路人的交谈伴着警铃声传入耳朵里,一心回家的织田作之助停住脚步,僵在原地。
西区,那是他住的地方。五个孩子,他所知的西区范围内,只有他养了五个孩子。
织田作之助下意识想去找那两个路人,回头时却发现刚刚还擦肩而过的两人已经消失在人海。
顾不上其他,织田作之助奋力朝家的方向奔跑。不顾昨晚才擦净的皮鞋踩进一个个水坑,污水飞溅,棕色的风衣衣摆已然湿透。
近了,离家近了,耀目的火红占据了视野,织田作之助甚至分不清到底是天边的夕阳红得太过深沉,还是眼前的火势太过放肆,以至于黄昏一片血色。
“先生,您不能进去!先生!”
挣脱警察的控制,织田作之助闯入警戒线,目眦欲裂地看着燃烧着的,熟悉的楼房,不管不顾地就要往火场里冲。
几名军警见状,赶忙把他压制住,努力安抚道:“先生,火势太大了,请您留在原地,消防员已经在灭火了!”
陷入绝望的织田作之助听不进任何声音,拼尽全力想要摆脱身上的束缚,却只能无能为力地被压在原地。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十分钟,又或是半小时,在消防员的努力下,大火逐渐熄灭。
“织田先生,我们很抱歉。”消防队长来到织田作之助面前,一脸沉痛,警方已经知道这个红发男人是这家的住户。
织田作之助抬起脸,蓝眸里满是空洞的绝望。
消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