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元国长达两百年的历史里,宋京曾遭遇十二次外敌入侵,皆化险为夷,宋京也被成为南元最顽固之地,无人能侵占。
靖安十四年的冬天格外寒冷,北秦起兵入侵南元,一路南下打到都城宋京,适逢暴雪三日,南元元气大伤,伏尸百万,都城宋京被北秦大军围困。
战场从北秦的夷丰山麓,一路延伸到了南元腹地,战争所过之处,残肢横陈血流千里。
延续数月的两国交战,双方皆已显出疲态。
若要拿下宋京,北秦采取的对策是,不攻而围,阻断宋京城内所有的外来补给。
适逢百年难遇的暴雪,取暖物在城外运不进来,城中冻死的比饿死的多。
城中人心惶惶,看着天上大雪,只觉上天放弃了宋京。
城中有一流浪老汉,突然间精神失常,一边主街上狂奔,一边高声唱衰。
“是上天的旨意,老天已经抛弃宋京了。”
“这是上天要灭我南元!”
“老天爷都放弃南元了!”
下一刻,唱衰之人被一将士策马追上,手中长刀挥起,重重落下。
人头落地。
昔日繁华的主街陷入死寂,滚烫的鲜血喷洒,渗透在积雪上,很快被风雪所覆盖。
宋京城中,军心与民心在饥寒交迫中濒临崩溃,正是发起总攻的大好时机。
北秦太子褚西沉下令第四日子时架云梯、驶战船、投巨石,分三路发起总攻。
就在攻城前夕,太子身边唯一的贴身婢女阿巳,如往常那般为太子送上临行暖粥,实则毒粥一碗。
为的就是在宋京陷落前除掉褚西沉。
若褚西沉在攻城之前死了,将是对北秦军队的致命打击,战局还有最有一线扭转的可能。
可事情的结局便是……
褚西沉早有防备,阿巳的诡计流产,身份被拆穿。
在太子殿下身边潜伏了八年的阿巳,竟然是临渊阁培养出的美人刀,只为关键时刻给太子致命一击。
阿巳被连夜被打入云州县的临时监狱,昔日太子身边最受宠的婢子,一夜沦为阶下囚。
“阿巳,你就是贱命一条,你主子即将成为两国之君,这泼天的富贵你接不住啊……”
监狱深处,老狱卒痛惜道,一边叹息,一边将铁钳夹住她指甲根部,用力一拔,血注从指节溅出,伴随一声女子痛苦的哀嚎。
“你说说临渊阁到底都给了你什么好处,能让你吃了豹子胆敢毒杀太子?”
老狱卒反问道,娴熟地将铁钳换了根手指,一用力,又是将那指甲连根拔起。
这十根纤长玉指,昔日能抚得五弦佳音,能写出锦绣文章,如今却血肉模糊丑陋凋零。
阿巳疼得早已死去活来,面色青白,却紧闭双唇,从齿缝颤抖地说了句:“如此对待我……是太子授意的?”
“太子殿下亲带军队与南元人血战,哪有功夫管你,慢慢熬着吧。”老狱卒啐了一口,起身离开。
阿巳被折磨了整整两日,蓬头垢面,囚服破损不堪,沾染大片血污,嘴唇干涸,双眼已不见昔日神采。
昔日裙钗踏舞,烟柳点目,无限风光,如今刚进入大牢便被敲断四肢,不过废人一个,怎么反抗得了这连日酷刑。
狱卒将她架起,一路拖回了牢房,她耷拉着头,意识幽微。
阿巳在地上躺了不知多久,才慢慢恢复知觉,缓缓睁开疲惫的眼,周围是密不透风的黑暗。
如今正是冬天最寒之际,狱中阴冷潮湿,地面结起薄冰,她虽趴在茅草上,却还是被寒意一点点侵蚀。
她不由得将双腿蜷缩在怀里。
她被关在牢狱最深处,铁钩穿透了她的锁骨,用一根锁链锁在墙上,只要一拉锁链,锁骨连着胸骨便会发出剧痛。
太阳初升,头顶上小洞透下阳光,为阿巳带来一寸光亮。
手指伤处流着血,但是幸而四肢僵冷,麻木了疼痛。
此时外面传来吵嚷,一片混乱,长廊尽头的牢门发出阵阵巨响,像是无数人在拿着武器的砸门。
忽然间牢门被人砸开,刺眼的光线照了进来,让她双眼短暂致盲,她伸手挡了挡。
冲进狱中的并非大胜归来的褚西沉,而是刚历经战火满腔怒火和仇恨的云州县上万民众。
那些人手拿锄、斧头、砍刀,各路工具,愤恨地怒砸铁条,生生将关押她的铁牢撕开一个口。
“该死的妖女!活剐也不足以泄愤!”
“临渊阁养的渣滓!”
“杀人无数,死不足惜!”
众人咒骂着,七手八脚地冲进大牢里拽住她的头发,她毫无反抗之力,只是虚弱地悲鸣,头皮一痛,被人生生拽着头发拖了出去。
若是平日里,这些人得知她是临渊阁的刹寂,自然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