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来细密疼痛。
齐远将她一路带到了亭阁,本是疑犯,却给足了她尊重。
内官悄然静声上了亭阁,祁皇后喜静,这亭阁上下不得发出一丝半点的声音,阿巳只得腾出手将镣铐拎着,防止发出碰撞声。
在亭阁下等候了多时,内官才匆匆而来,恭敬地行了个礼,将声音压得很低:“劳烦齐大人将这婢子带上去吧。”
齐远将手中的刀交出,便带着阿巳静悄悄地上了楼。
那亭阁很大,楼梯被回廊链接,周围种了无数的高树,为了阻挡外界的喧嚣而设的。
实现尽头的六角亭中,身穿华服的女人用手轻点青玉桌面,修长的手没入那绉缎中,袖口上绣着斑斓凤凰羽,一双素手握住茶杯边缘。
祁后正欲饮茶,可茶汤刚到嘴边,便瞥见从长廊尽头走来的两人。
她轻挑眉梢,睨了一眼阿巳的,静看她来,左手悠然捻着白玉佛珠,珠击玉润,是无声地,
齐远远远便向祁皇后掀袍行大礼,神色肃穆:“下官恭请天后圣安!”
天后……阿巳听到这个称呼,心中只觉齐远将这称呼说得十分严谨。
封禅大典之后,祁后就不仅是南元的皇后了,而是鸿福齐天的……天后。
阿巳垂下头,敛住了眼中的锋芒,戴着镣铐的双手高举,交叠于胸前,然后缓缓下按到地面,整个人俯下身去,双腿跪下,直到额头贴近地面,这才完成了一个完整的大礼。
“奴婢阿巳,恭请天后圣安。”
她的声音清晰可闻。
祁后的视线,从齐远身上移开,落到到了阿巳身上,眼前的女子看似纤弱,礼数周全行为恭敬,可却偏偏俯身挡住了那一双清冷的眼。
她并未发话让两人起身,而是陡然声音一沉,颇有几分嘲讽之意,“阿巳?好一个伶俐的丫头,只是……嫌命长了。”
阿巳身形顿了顿,不能擅自抬头,而是保持原有的姿势怯弱道:“奴婢不敢。”
“佛陀可是你私自放走的?”
祁后威严的声音中带了薄怒,鼻中发出冷哼。
“不……不是奴婢。”阿巳连忙否认,声音怯惧颤抖,以此示弱。
话音刚落,只听啪的一声,一个蓝花茶杯已经被人掷出,碎裂在阿巳的手边。
阿巳狠狠抖了一下,那瓷杯迸出的碎渣,险些落进她的衣领里。
“齐大人,你曾伤了刺客的右臂吗?”祁后重新看向齐远。
“下官不敢欺瞒娘娘。”齐远颔首,一脸坚毅。
“那就将她外袍取下,查验。”
祁后随意地摆手,一旁两个宫女便对视一眼,向阿巳走去。
阿巳闻声,霍然抬起头来,双眼灼灼对上了祁后视线,她下意识活动了一下右手臂,那里藏着毒针。
她装怯已经行不通,她衣下藏着太多秘密,若是暴露,便只能放出毒针逃之夭夭。
眼见面前的两个宫人已经将手伸向了她的衣领……
“禀娘娘,锦川王求见。”
内官李献已经火急火燎地飞奔而来,喘着粗气。
“让锦川王去门厅内候着,待本宫查验完毕再召他进来。”
祁后横了李献一眼,不怒自威,让人大气都不敢出。
李献连忙跪了下来,忧心忡忡地劝说道:
“娘娘还是先去看看吧,锦川王他……他要替兰隋皇上求娶十二公主……”
祁后听到这里,才脸色微变,但是那端凝模样依旧保持,谁都别想从这张脸上看到恐惧或是担忧的神情。
“将这贱婢先待下去,传令给刑部,让他们带些东西来,本宫今晚亲自提审。”
祁后真起身,居高临下地瞥了阿巳一眼,临了也不忘将她的去向安排妥当。
阿巳闻言,面不改色,只是沉默地在地上跪着,只是眼中再无怯弱恭敬。
她被齐远重新带了回去,将她锁进屋内之前,齐远眼中闪过不忍,他太知道祁后的手段,没人能挨得过刑部的手段。
“你若是不想领受刑部的手段,趁早如实招来,不然……”
阿巳冷声打断他的话:
“齐大人,阿巳近日因犯错受罚,浑身上下都是伤,而且,我不过一介弱女子,放走佛陀对我有何好处?”
“破坏封禅大典,阻止……”
齐远下意识低沉地说道,但是下半句话不能从他口中说出来。
随即他幽幽一笑,不再与她多言,转身将房门重新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