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未眠。
时宜年眼睛睁了闭,闭了睁,索性起身下了床,天色还早得很,他也顾不得什么了,直接去花园练起了拳。
天亮了,他长吁一口气,收了拳头,尽管大汗淋漓,精疲力尽,却觉得很痛快,那些个不相干的念头全没了。
“啊!”小绿端着盆,刚拐个角就见人影一闪,吓得惊呼一声,手一颤。
时宜年眼疾手快稳稳接住了盆,嘴里呵斥道:“这大清早的,喊什么?”
小绿惊魂未定,看清眼前的人,原来是表少爷。
大清早的怎么乱跑,给她的清单上可没有这个,她有些嗔怪的说道:“表少爷,你怎么这么早就在这呀?”
看到他手里的盆,她又随即行了个礼,“多谢表少爷,把盆给奴婢吧。”
时宜年皱着眉头,将手里的盆递了过去。
她这什么态度,一个丫鬟还指责主子了?
他刚想说点什么,随即眉头皱得更深。
见鬼,他这是怎么了?
她不过是咬着腮帮子气鼓鼓的寻常样子,他眼前怎么又浮现出叶拒霜的样子来?
小绿扯了一下盆,没抢过,她不死心,他不过是一只手随意端着,自己两只手怎么可能抵不过?
好吧,的确是抵不过,不愧是做将军的,小绿彻底服了,开口提醒道:“表少爷?”
分明是寻常的疑问句,时宜年却像是被什么烫到了一样,“咻”的一声缩开了手,小绿还没来得及反应,水盆就“哐”的一声砸在地上,水全泼在了她下半身。
小绿愣住,不是说表少爷是少有的儒雅君子,虽是悍将却是侠骨柔情,对待下人极为体恤吗?
那眼前这个水盆翻了看都没看一眼,直接大步走的人是谁?
她低头看了裙子一眼,确信自己感受到的不是错觉,裙子的的确确是湿透了。
她又抬头看了一眼远处几乎看不见人影的人,的确是表少爷没错,只是看久了,怎么感觉出一点落荒而逃的意味?
就好像,好像什么呢?对,就好像做错事的孩子,生怕大人骂,先一步跑了。
小绿搞不清自己这想法从何而来,把自己都逗笑了。
表少爷是什么人,那可是实打实上过战场见过血的人,那都是大场面,区区打翻一个水盆,不说其他,当当他是个主子,就没有逃的必要。
她看着自己身上的一片狼藉,认命的捡起水盆,没时间多想,只能换身衣服重新去打水,而且还得加快速度,不然早餐时间到了,她都没时间去取,误了表少爷吃早餐,到时候还不知道要挨什么罚。
时宜年觉得自己恐怕是疯了,折磨自己一晚上的人,分明在打拳时打散了,怎么无端端的又出现了?
时宜年!你疯了吗?那可是你的表弟妹,你到底在想什么?
还有,你的眼睛莫不是瞎了不成?就那小绿瘦得跟干豆角一样,要胸没胸,要臀没臀的,到底哪一点有相似,能让你一而再再而三看错?
他坐在石凳上,双手抱头,靠在桌子上,不停地在心里默念清心咒。
清心咒是他在战场上第一次杀人睡不着时,同行的人教他的。那时候,全靠清心咒,让他摆脱那些血腥才能安眠。
只有上天知道,他已经多久没用过了,此时咒语就像刻在他脑子里了,不用多想,一个字一个字的主动跳了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心跳才安定了下来。
小绿重新端着水盆来的时候,他才抬起头,小绿吓了一跳,只见他满头大汗,脸色疲惫不堪。
表少爷这是怎么了?明明不久前还好端端的,莫不是生病了?
“表少爷,你……”
“嘘,你不要说话。”时宜年偏过头去,看都没看小绿,听她开口立刻打断,他此时最不想见的人她排在第二,哪怕是她的声音都不想听。
“表……”
“我说了,你不要说话!”他突然拔高的声音吓了小绿一跳。
救命,这表少爷怎么和听说的完全不一样,他现在这个面无表情,看都不看她的样子,真的好吓人,无端端的一股杀伐止之气。
小绿双腿打着颤,怎么和二少爷说的完全不一样啊,那她的任务还能不能完成?
时宜年看着水盆将翻未翻的样子,叹了一口气,伸手接了过来,小绿这次不敢抢了,松手松得飞快。
“你先下去吧,我不叫你你不用过来。”他摸着盆壁,是温热的。
他这个院子作为客院,条件自然是没得说,更何况还有卫文栋天天过来嘘寒问暖,就是稍有不足也立刻会被补上。
这里没有小厨房,按理说夏天洗漱只能用下人在缸里挑好的冷水,只有冬天才能用暖壶蓄热水。
但是自他来了这里的第二天,却每天都有温水洗漱,之前的小翠,到现在的小绿,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