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房间里,林姣背对着男人,没办法看清他此刻的神情。
她从来没有想过,居然自己有朝一日会突然对季丞有那么浓重的负面情绪。
厌恶、烦躁,避之不及。
少女的目光不经意间与倒映在玻璃窗上的自己对视。
在触及到那双相同的漆黑眼眸时,林姣才恍然回神,眼底的情绪尽数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微弱的迷茫。
真奇怪,刚才的情绪来得实在迅猛,陌生得完全不像是自己会有的浓烈。
鼻尖萦绕着烛火燃烧的香气,让她的神智逐渐晕眩丧失自我控制的权力,耳边是男人宛如恶魔低语般的蛊惑:
“你告诉我好不好?”
病态的执着也好,癫狂的欲-望也罢……
“不管是什么,我都全盘接受。”
季丞将脸埋在少女的颈窝,语气颤抖,充斥着难以言说的恳求,仿佛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所以,向我展露最黑暗的你吧。
他会热切的包容着她的一切。
这种亲密过头的举动就像是他试图抓紧能够拯救自己的救命稻草。
力道轻了,怕少女从怀中溜走,又怕重了让少女感觉不舒服。
可大脑逐渐失去思考的能力,只能依凭本能姿势别扭地虚虚圈住柔软纤细的少女。
林姣没有说话,只是在这样不太舒服的姿势下艰难地将手伸进口袋里摸索起来。
哪怕没有抬头注视着少女,但季丞也一直关注着林姣的举动,眼下她一动,视线就下意识追逐了过去。
紧接着下一秒,一抹冰凉的触感贴上了他环在少女腰间的手臂上。
季丞低头看去,只见少女指尖正捏着一张薄薄的银行卡。
林姣抿唇,脑海里闪过以往的种种。
之前,她的欲-望,她的渴求,好像都与季丞息息相关。
可仔细想来,她好像也没有那么病态的追逐着有关季丞的一切。
她渴望每时每刻见到他,恨不得永不分离吗?
不见得。
起码现在,她的脑子里早已充斥着舞台、灯光以及怎样做才能不辜负这么多人的喜爱。
与之相比,之前喜爱季丞的执着好像完全够不上上述三者的万分也一。
“这里是我演出赚的钱,”林姣垂头,有些不敢看季丞的眼睛,“还给你们,如果不够的话,我之后会补上的。”
少女想了想,又道:“我很抱歉。”
演出结束后,张耀往她的工资卡里打了一大笔钱,但一大半都被公司以“培训费”之名扣除,剩下的钱也不知道能不能还清。
她不会忘记,过去对他们做过的事情。
——偷偷进到他们的更衣室,盗走他们的衣服。
这是不能被遗忘和否认的错误。
季丞脸上是显而易见的茫然,“还什么?”
在他的印象里,林姣从没欠他任何东西。
不对,也是有的。
这个漂亮精致的小偶像还欠了他四个小时的握手相处时间。
季丞眯起眼睛,只觉得胸膛里的那块血红脏器跳动的速度越来越快,几乎下一秒就要蹦出来。
可现在,他却说不出来这种情感代表着什么。
季丞有些困惑地歪了歪头,哑声道:“这种感觉,是开心吗?”
“什么?”
“心脏暖洋洋的,烫得难受。”
林姣一愣,闻言反应微微有些迟缓,随即认真道:“或许是吧,我开心的时候也这样。”
少女的神情呆呆的,带着一种无害的懵懂,不久前才难得涌现出来的锋芒一眨眼就消散了去,似乎变得好欺负了些。
参杂着兴奋药的蜡烛越燃越旺,诡异的烛香逐渐填满了这密闭的房间,黑暗的房间里似乎藏满了黏腻潮湿的触足,如同深渊里一只只试图抓人下去的漆黑手臂。
季丞对兴奋药的了解不少,但也不算多。
他大抵明白少女现在莫名乖巧的状态应该是被烛香影响到了。
如果人长时间呆在充斥着兴奋药的环境下,不仅思考能力会逐渐变得迟缓,可能还会在不久之后彻底丧失控制内心欲念的能力。
也就是说,此时的林姣处在最好挖掘到她隐藏在内心深处的阴霾。
季丞舔了舔唇瓣,带着十足的期待,“姣姣,你为什么会来找我呢?”
季丞知道自己从幼时开始就无法明确识别自身和他人的情绪,他好像天生就失去了某种辨认和抒发情感的能力。
胸膛里跳动的肉块只是一个供血的脏器,本该有着各种情绪的大脑也只是记忆和知识的储物袋。
虽然他依旧觉得自己和普通人的差别不是很大,但不能否认的是,他好奇着周围所有人的起伏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