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此可见,关秋屿今天到底帮了郭典多大的忙。
“秋屿哥,这男子究竟是谁?”
张博看到这时,也难免起了疑心,抱着手臂不住打量在眼前跑来奔去的郭典。
“知府大人郭一辉的公子。”
关秋屿这边的事情忙完了,向郭典告辞,拉上张博离开。
“你还饿不饿,再陪我吃碗面。”
在他身后,张博还惊讶地合不上嘴,忙跑几步追上关秋屿,笑道:“原来他是郭家人!那哥的府试稳了……”
“先吃面,我真饿了。”
关秋屿没有正面回答,引着张博迅速消失在街角。
入夜。
苍州知府郭一辉的府邸内。
丫鬟们正在忙着布置晚膳,郭一辉坐在上首,看着身边空空的座位,不由叹息。
他的结发妻在前几年过世,此后至今,他也没再续弦,膝下就只有郭典一个子辈,人不在府上的时候,就显得很有几分落寞。
“父亲!”
正黯然神伤,郭一辉的耳畔传来郭典的喊声,他抬头望去,见郭典满头大汗进了门,心里某块地方终是变得柔软下来。
但他始终是父辈,在儿子面前要守住礼制,便稳稳正坐,看着郭典到面前行了礼,才让丫鬟端水净手、净面。
郭典端起桌上倒好的酒,先敬郭一辉一杯,满满入喉后,又自己满上一杯,拿了筷子夹菜。
“地窖那边真的一切顺利?”
郭一辉的问话开始,语气严肃,不似玩笑,“可我怎么听说,工人们又罢了工,不愿干了?你自己还晕了一回?”
郭典嘴里咬了块东坡肉,听言一怔。
随即,他重新扬笑,含糊道:“已经过去了!父亲不知,儿子今日遇见个神人,正是他帮忙解决了地窖和工人的问题,他也是儿子的救命恩人。”
“救命恩人?”
郭一辉警觉起来,一动不动盯着郭典,“那人是什么来路,你打听清楚了?”
这话叫郭典紧张,平日在父亲郭一辉面前,他没少挨骂,此时的他犹如惊弓之鸟,赶忙站起来,低头对郭一辉躬身。
但嘴上出口之言,又显得笃定,“儿子问清楚了,恩人是外乡来的,好像……姓关。”
郭一辉眉头蓦地一跳,面露讶异。
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却没直说出来,只缓缓拿回筷子,沉默地吃饭。
一顿寻常的晚膳,原本因为郭典的加入,让郭一辉心神微松,却又因为关秋屿的名字,让郭一辉心情跌荡。
用完了饭,郭一辉对儿子郭典称自己有些气闷,乘了马车出门转一转。
他的马车一路直行,看似冲着街市的热闹戏馆而去,又在最后一道拐口转弯,绕一大圈,最终停在了苍州府衙的侧门。
郭一辉瞧着院墙里通亮的灯火,让守卫的衙役为他开了门上的封条。
“郭大人此时怎会来?”
被叫醒的安西省学政于毅,一边整理官袍,一边从房间里走出来,面上还带着明显的睡意。
郭一辉瞧着他,一抬手,“坐下说吧。”
“行。”
于毅虽不理解郭一辉的举动,但也没有多问。
说到底,府试阅卷场内的秩序,仅仅依靠一张封条做保证,实在有些可笑了。
“那个……府试的榜单,于大人都誊写好了?”
郭一辉没绕弯子,开门见山点出来。
于毅又是一愣,倒笑了笑,“郭大人来,就是想关心榜单?那便是对我的公正不放心了吧。”
两人之前在阅卷时闹了不愉快。于毅想偷摸着给关秋屿放一回水,郭一辉偏偏不给面子,非要把关秋屿的答卷挑出来作废。
这口气还憋在于毅的胸口,现在还没消散,却没想到,郭一辉扣下了关秋屿,还不罢休,还要在深夜来找自己的麻烦?
如此想着,于毅看向郭一辉的表情就算不上多恭敬,便是皱着眉,脸上明明白白写着不爽。
“于大人稍安勿躁,郭某不是这个意思,郭某是想……”
郭一辉说到这里,不由抿唇,显得欲言又止,“那个……那个关秋屿……”
于毅听出他话里的玄机,立刻牢牢抓住,顺着往下问道:“郭大人也对那首试帖诗,念念难忘?我就说嘛,他那诗里像是蕴含了某种神力,见过一次,就过目不忘啊。”
郭一辉抬眼看着于毅,微微点头,“的确如此,那就是首好诗。”
于毅笑,稍微凑近些,低声道:“那郭大人的意思是,让作诗之人上榜?”
此言一出,郭一辉又陷入沉默,一双手却在膝盖上捏紧。
“让他上吧。”
这一句话音很轻,很快。
若不是此时夜深静谧,于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