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在心里暗赞张博的经商头脑,也没其他想多说的。
“那就请帮我准备纸墨。”
掌柜听了霎时转笑,吩咐伙计去办。
一盏茶后,掌柜看着自家门前的那块新牌匾,脸上笑意久久不散。
“举人老爷的字,就是不同寻常,瞧这笔锋,这行轨,没个十年八年怎么练得成?”
掌柜越看越满意,又指着那牌匾上的新店名,侧头问身边的伙计,“你也说说,如何?”
“‘客乡居’这三个字,念起来就让人心暖了。”
伙计是真心喜欢,说完又回头看了一眼路尽头的骡车,意犹未尽似的
回博县的路上,负责赶车的还是关秋屿。
昨夜张博偷偷外出,回来时就有点咳嗽,关秋屿已经帮他买了药汁服下,便不忍心再让张博劳累赶车,自己担起了所有的杂事。
只是,关秋屿的脑中也一刻没闲,一直在复盘自己乡试中举的过程。
事情的发展,如他所料。
张博考前太紧张,考场里的运气也差了点,遗憾落榜了,而他自己是以最后一名上了乡试的秋榜,何其幸运。
可他又是心知肚明,从来没有什么幸运和巧合,所有结果都存在必然性,该是他的,终归是他的。
于毅肯定在背后为他做了许多,只是他还不知道而已。
不知于毅现在怎样了。
心神不定,关秋屿一勒缰绳,把骡车调转方向,又返回了街市。
李氏糕饼店就开在街头显眼的位置,它家门前排了长队,一眼看不到尾。
关秋屿在路边的阴凉处停好骡车,对张博交代一句,说去买点东西。他听张博唔了一声,翻身继续睡,这才走到糕饼店前。
“这位大哥,可否请你帮个忙。我想用二十两银子换你一盒桃花酥,不知你愿不愿意?”
关秋屿拱礼,拦下一位中年人,直接说了自己的想法。
那中年人手里抱着五大盒,走路都不太方便。此人看似家中富裕,但细细一品就能猜到,他大量购买李记的限量版桃花酥,用意恐怕不单纯。
为了倒卖吧。
关秋屿看着中年人,见他面上疑惑,盯着自己打量,便赶紧掏出一张二十两的银票,双手送上。
他的诚意,当然能打动中年人。
于是,一手交钱一手拿货,中年人得到银票,关秋屿得到想要的东西。
桃花酥不是买给自己,更不是买给家人的。
关秋屿回博县,要赶好长的路,像李记酥饼这样的贵价货,保质期太短,等送给母亲和小妹手上,已经不够好吃了。
关秋屿另外买了块锦布,把酥饼包好,想再去一趟布政司衙门。有些押在他心头的疑团,他必须当面问清楚。
“关公子有心了,还记得洪某喜欢这个。”
洪钧今日休沐,在家里见了关秋屿,可他收到关秋屿带来的礼物,面上一直很严肃,不见一丝笑意。
关秋屿细细观察着洪钧的表情,这时不由心里咯噔一下,某些不好的预感涌上来。
他朝洪钧进一步,拱手道:“乡试中举之事,我要谢谢洪叔叔和于大人,还请叔叔代为转达于大人,恩深似海,穷此生难报!”
这话听得洪钧一怔,他唇角缩了缩,明显是藏了心事,又无法说出口。
“叔叔请明示,难道于大人又出了事?”关秋屿道。
洪钧立刻摇头,“不不不,你多想了。于大人今日不在,是因为他被礼部紧急召回京城。如今乡试收尾,他还要主导国子监的治学大事,走得很急。”
“原来已经回京了。”
关秋屿蹙着眉,更觉洪钧今天的反应奇怪。
于毅的忽然离开,绝对不正常,这是以往的经验告诉关秋屿的:凡是帮过他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但眼下洪钧咬死不说,也没有其他门路打听,他只能先把事情压住,日后再合计。
“既然如此,倒是我不该猜忌了,便请洪叔叔原谅我的冒失,就此告别。”
说完,关秋屿转过身打算离开。
“秋屿啊。”
洪钧从身后叫住他,却没有追上来。
“王营让我给你带几句话,你且听着吧。他已被放出来,也在京城见过儿子王润,只是以后,他不可能再回博县做知县了。相见无期,就托我谢谢你为他做的一切,更希望你记住你们之间的承诺。”
关秋屿扬唇微笑,好似干渴之际尝到一口清泉,虽无法完全解渴,也能消解他满溢的焦虑。
“请叔叔代转王大人,我会记牢承诺。却不知叔叔能否告知,博县新任知县是谁?”
“你见过的,靳休。”
“他?”
关秋屿颇有些诧异,片刻,又想起那句“事出必有妖”,便都释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