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陈雪死不瞑目的脸,忍不住紧捏拳头。
此外,他看过原书,十分了解廖广祥的家庭背景。廖广祥是廖家的独子,父母早逝,妻子在前些年病逝,人到四十身边连个儿女亲人都没剩下,孑然一身,活在世间,便把所有精力都投注在汇编古籍这件事上,过得纯粹又简单。
就这么个至纯之人,却被锦衣卫抹黑成倒刘派的激进人士,有什么道理?真就是看谁不顺眼,不用讲道理,随便安个罪名杀了就行?
“胡编乱造!颠倒黑白!”
古毕的骂声从马车上传来,接着,他揭开布帘跳到关秋屿面前,整张脸气愤地皱紧。
王润同样被锦衣卫办事的粗暴方式挑起怒火,“照现在的发展,刘列是打算用廖广祥做祭品,挽回被他儿子刘既成败坏的名声了。”
只听砰的一声。
古毕的拳头砸在马车外壁,惊得马匹呼哧喘气,似乎也和主人们一样感同身受。
“是可忍孰不可忍?我今晚就回家写状纸,要学一学已经入狱的高岳,敲响登闻鼓,告御状去!”
“古兄冷静。”
关秋屿出声劝阻,并非他不理解古毕的暴怒,而是不太看好古毕这样冲动的举动。
毕竟这世上已经有一个高岳,其他人想效仿高岳的直言敢谏,若没有高岳的主角幸运光环,是极有可能被刘列反扣上倒刘派激进分子的帽子,到那时人头落地,追悔莫及,除了白白送命,不会惊起半点水花。
只是,关秋屿心里的这番思量不可直接说给古毕听,以古毕现在暴怒的心情,恐怕也听不下关秋屿的这番劝告。
正想着的时候,古毕大约看他一直不表态,反而极不甘心地将矛头调转向他。
横眉冷对质问道:“现在是如何?关兄打算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打算继续事不关己,明哲保身?”
莫名的揣度甩到关秋屿脸上,他对古毕无言以对。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选择,只有一个,那就是闭嘴。否则,他还能跟随古毕,走上一条注定不归的党争之路么?
关秋屿的双脚悬在岸边,如果不能拉拽古毕脱身,至少不能把自己再陷进去。
然而就在这时,站在旁边一直没说话的王润,忽然开了口,“哥哥心中一定有分寸,他若想到办法,肯定不会见死不救。”
听此,关秋屿心里的烦躁平息了些,他扯出一抹微笑看向王润,却又听一旁的古毕拔高了音调。
“这位弟弟,你以为自己很了解关秋屿?可你们才认识多久?你知道吧,关秋屿的父亲被皇帝斩首了,他在博县流放,日子过得有多谨慎,你、我都没见识过。但,我比弟弟稍了解他一些,毕竟我与他同为翰林院同僚,有许多观察他的机会。之前,咱俩在翰林院遇上孔目的刁难,关秋屿他处处忍耐退让,那副架势,活像个犹豫的大姑娘!”
耳边充斥着古毕的话音,让关秋屿根本无法装作没听见。
只是,还不等关秋屿有所回应,王润已经上去推了古毕一把。
“你又懂什么?关大哥是不想让你白白送死,才两次三番劝你冷静。如果你不愿领情,那就只管去敲登闻鼓好了,去送死好了!莽夫一个!白读这些年书……”
古毕被王润推搡,重重撞在马车上,他疼得缩起肩膀,看王润的眼神比方才更冷锐。
“道不同不相为谋,”说完这一句,古毕起身甩袖离开。
“古兄请留步,你现在不回家么?要去哪儿?”
关秋屿无意和古毕起争执,更不想与古毕闹翻,此外他还有点担心古毕带着情绪离开,说不准要闹出什么大事。
现在满京城都对“倒刘派”退避三尺,偏偏古毕要在这股风头上往前冲,大家相识一场本就不易,让他眼睁睁看着古毕去送死,他还真有些于心不忍。
于是他没去管古毕的漠然反应,三步并两步上去拽住古毕的胳膊,又苦口婆心地劝了一遍。
“你若心中有气,咱们买了酒回家喝,成不成?你别——”
话没说完,关秋屿察觉到自己在往旁边歪,手也从古毕的胳膊上滑脱,整个人往后倾倒。
与此同时,耳边回响着古毕对他最后的警告。
“没骨气的家伙,别跟着我碍眼!”
此时时辰尚早,稍晚些回家也没太大关系。
关秋屿望着古毕不回头走远的身影,转头对身旁的王润说道:“我还是不放心他这副样子出去,不如,我们偷偷跟在他后面看看情况。如果他一切安全,我们再离开也不迟。”
王润面上愣了瞬,只能对关秋屿的建议妥协。
如此一来,两人悄悄驾着马车尾随古毕,不远不近,隔了约摸三丈远,既能够清楚地看到古毕的行踪,又不至于暴露他们的行踪。
要说还是关秋屿对古毕琢磨深刻,一早就猜到古毕要到酒楼买醉。
两人停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