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也给了廖广祥回转的余地,要不要顺着关秋屿摆好的台阶下来,全看廖广祥自己的意愿。
“秋屿说的有几分在理。”
关键时刻,不爱说话的闫瀚忽然开了口。
他的视线在廖广祥面上停留,再巧妙地转向沉默中的高见鹤。
“老师,您认为此事该如何处理?”
关秋屿听言松口气。
他在心里默默给闫瀚加了一点好感分,随即,也看向还没表态的老师高见鹤。
“古籍汇编是老师的心愿,我也想听听老师的意见。”
压力瞬间转移到高见鹤肩上。
高见鹤表情凝重起来,良久,缓缓拉长音调,慎重地点了头。
“我以为,这件事情不可太急。广祥,你稍微让一步吧,古籍汇编的事,还是你来主导,秋屿从旁辅助你,如何?”
老师的话,分量极重。
其余三人都小心翼翼听着。
而到了这时,廖广祥如果再固执己见,自然是不合适了。
“好吧,我也听老师的安排。”
事情就此夺定。
关秋屿稍微舒心,他的发热病症来得突然,高见鹤请来大夫看诊,说的病因很简单——被累出来的。
所以现在师生几人说完了正事,该离开就都离开,绝不打扰关秋屿休养。
如此,房中留下关秋屿一人,安静躺在被褥里。
入秋的京城,白天很短。
此时早是夜幕低压,关秋屿出来得太久,不好继续在高见鹤府上逗留。
他摸索着自己穿好了衣裳鞋袜,身子晃悠着走出了房门。
闫瀚就站在他门外,听见动静忙迎上来。
“时辰太晚,我再不回家,母亲该担心了。”
关秋屿说得全是事实,让闫瀚无法拒绝。
“那你等我一会,我与老师道个别,亲自送你回千家胡同。”
闫瀚说到最后的住址,微不可查地叹息,但没有多说什么,只让关秋屿原地等候,他快步走出院子。
高见鹤很体谅关秋屿想回家的心情,没再挽留关秋屿。
几人送到府门前,看着关秋屿坐进马车才挥手告别。
“对了老师,秋屿之前向我提了个不错的建议,我还来不及请示您。”
廖广祥收回目光,对高见鹤拱礼道。
高见鹤目光一沉,“他有什么想法?”
“在手抄的基础上,追加印刷。”廖广祥颔首回道。
高见鹤闻此,没有说话。
须臾,他转头看向刚才马车离开的路口,朗声笑道:“秋屿去了一趟博县,确实变了许多。这次流放的经历,对他而言,似乎并不全是坏事呢!”
另一面。
马车稳稳驶进了京城西南角的千家胡同,路面变得狭窄,人的视野也受到局限。
关秋屿却并不在意,他低头整理自己的衣袍、鬓角,尽量不让家里人看出他的病态和虚弱。
这一切都看在旁边的闫瀚眼中。
闫瀚现在成了锦衣卫,话比从前更少,但他也是先考了进士的,学识上比一般人高出不少。
“你留在翰林院,还要廖广祥作陪,为什么还要选择工部?”
这个疑问,恐怕一直压在闫瀚心头,到这时候他才有机会问出口。
关秋屿微怔,抬眼看向闫瀚,唇边浮笑。
“我相信闫师哥能理解我。现在的情势这么分明,刘列三番五次针对我,摆明着不想让我好过,如果我再不主动回避他,早晚拖累老师和你们一块儿去死……”
并非危言耸听。
刘列在朝中的势力盘根错节,稍微用一点手段,就不是现在的关秋屿可以应付的。
在这一点上,闫瀚不能否认,所以,闫瀚才更难以咽下这口恶气。
“我早晚把刘列千刀万剐!”
只听砰的一声。
是闫瀚的拳头砸在马车壁上。
关秋屿跟着身子一晃,脑袋撞在跳起的木窗上,有明显的痛感,却反而让他意志清醒。
他扭头看了眼木窗外,见到自家门前站着的一道倩丽身影,不由把背坐直。
“闫师哥,我到家了,今日病倒的事,还请你替我瞒着。家中还有母亲,我不想看母亲难过。”
闫瀚还在气头上,只闷闷“嗯”了声,作以应答。
而后,他跟随关秋屿一块出了马车,看见门前站着一个妇人。
那女子穿一身暗色的男装,极为低调,身形是偏瘦的,目光却炯炯有神,像一对铜铃散出机敏的光泽。
看起来人是聪明的,也和关秋屿极为相衬。
应该是关秋屿从博县带回的妻子吧。
闫瀚打住思绪,上前得了女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