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忆回到家的时候,一楼沈志辉的房间里传来他和姚若梅的欢笑声,没有人知道她回来,她悄悄关上别墅的大门。厨房的餐桌上剩着饭菜,姜忆虽然饿但没好意思静静坐下来吃午饭,她捂着耳朵憋着气踮脚飞速上二楼房间把门关上,从书包里把沈言的东西狠狠扔在地上,然后平躺在床上对着天花板慢慢呼吸。
心中有很多情绪喷薄欲出,脑子里反而空无一物。
姚若梅再婚姜忆是一百个不乐意,可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都是她所拦不住的,她也没资格拦;如果母亲再婚生活会更加快乐,她不应该成为障碍。
姜忆在自我安慰中很快睡着了,她做了个梦,梦里是孩童时期她们一家人在一起其乐融融的画面。在昏黄的灯光下,父亲把她夹在咯吱窝里,母亲温柔地替她擦吓哭的脸,然后把她从父亲腋下抱去哄,假意骂父亲还要嘲笑她胆子小。母亲的脸比现在年轻得多,而父亲的脸起初很清晰,她只不过揉了会儿眼睛就变得模糊,姜忆在梦中努力睁大眼睛却怎么都看不清,最后那张脸变成沈志辉,她哇一下就哭了。
一哭梦就醒了,醒来后背给汗浸湿了。午后的阳光从窗户直射进来,她房间的窗户没有打开,屋子里有些闷热。
姜忆想打开窗户,户外的冷气流瞬时飘进房间,随之而来附近小孩的嘻笑声,人瞬间清醒许多。别墅不远处是块开放的滨河公园,有大人带小孩来此游玩。
下午两点半,姜忆一觉醒来肚子已经非常饿,她轻轻走下楼,楼下已没什么动静,沈志辉不在家,母亲正在院子里浇花。
“起来啦,中午怎么没吃饭,我看你的鞋在鞋架上才知道你回来了,怎么回来一点儿声音没有。”
姚若梅放下浇花的水壶,走进厨房给女儿热凉了的饭菜。
“妈,我想住校。”姜忆再一次提出住校的念头。
“好好地怎么又想住校了,现在学校不是挺近的,要是你晚上不敢一个人回来,我就去接你。”姚若梅很是不解。
“不是,我就是想住校。”
“住校也不方便的,你看你们学校有多少人住校。”
“可我不想住在这里,我们不能像以前一样两个人住在一起么?”姜忆的声音开始微微发颤,她极力忍住发涩的眼睛。
“以前只有我们两个人,现在我嫁给你沈叔叔还单独住,别人会说闲话的。好了,不要再提住校的事了,别想太多,安心学习。不管怎么样,妈妈还是在你身边啊。”
姜忆知道住校的事是没希望了,也知道改变不了母亲的想法,所以不再继续争辩。她明白自己现在没有能力改变,等将来她有能力可以独当一面的时候,母亲就会听她的了吧。
开学第一天,姜忆起了个大早。九路公交车上坐了很多老年人,六班的那个男生也坐在昨天的位子上。昨天他后姜忆在菜市场上的车,今早却比她提前。男生剃平了头发,手里拿一张作业纸,纸上写着密密麻麻的公式,就着窗外的阳光,一幅岁月静好的模样,姜忆不禁多看了几眼。
“你刚上车的时候是不是一直在看我?”男生突然回头,脸像被放大镜照过一般,姜忆吓得不敢喘气。
原来是个自恋的人,姜忆没有理他。男生切了一声,转身继续看手里的公式。不得不承认,少年外表邋遢,字当真写的很好看,虽然字迹潦草但隽永飘逸。姜忆刚才就是被他的字吸引才会被误会偷看写字的人。
男生没有像她一样坐到学校,而是又在菜市场那站下了车,早读下课姜忆出去上厕所路过隔壁班看到他蹲在门口罚站,班里的几个男同学特意跑过去调侃嘲笑,忽又想起他提早下车的事,不免感到好奇,但她没有多想。
第一天开学很多人的状态除了不在状态就是激动兴奋,和新同学的互动交流的热度在新学期第一天达到高潮。张玫和李霁仿佛有聊不完的话题,黎雪有时候也会插上一两句,更多的时候她会在纸上写写画画,她在一本手账上写了很多遍“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
“你还会写诗啊!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写得好好啊!”张玫拿起黎雪的手账,慢悠悠将那两句诗读出来。
“这是苏轼的诗,你真的要笑死我,一开口埋汰两个人。”李霁凑过来无情嘲笑。
“哎呀,原来是苏轼写的,我就说有点眼熟。”张玫尴尬地傻笑。
“我很喜欢这两句,所以写来练练字。”黎雪解释道,脸上泛起不自然的红晕。
姜忆一言不发,那两句诗她也没见过。她有一本插图版的唐诗宋词,是小学时父亲从外地的新华书店买回来的,她喜欢里面的插画,诗词倒没记多少,上初中后那本书和小学教材一起堆在角落里发黄发霉,母亲就把它们一起卖了。那是父亲唯一买给她的书。
第二天早上姜忆起得迟了些,沈志辉吃完早饭在沙发上看新闻,她硬着头皮和他打了声招呼。这是母亲的要求,在家里碰到沈志辉都得问好。
沈志辉嗯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