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眸中凌波微闪,心里的弦堪堪松下。这声答应来得不易,几乎令她泪洒于场。
见她神色触动,李煦继续问道:“待我进京后,崔女娘,归何去?”
崔疏禾愣住,回去哪?崔府已经被封了,她此次一心就只为能拦他,还能怎么想到去哪?
“若你不嫌,城外五里,有一处别院,是国公府名下闲置宅院。今夜你且休憩会,有消息我会派人通知于你。如何? ”不知是否崔疏禾多想,李煦这语气中怎么还有一些熟稔的关切?
再看向他时,他的面上一概的清润俊朗,哪有什么多余的情绪。
车外的侍从见两人谈完,过来策着马转去了东边道,一直在一处青瓦白墙的院外停下。
“疏禾谢过世子。”
崔疏禾被扶下车,朝着马车窗格印出的身影郑重地行礼。然后由着院内走出来的小侍女扶进门去,一路走深,晦暗夜色下只瞧清是座僻静清雅的小院。
待她走进去后,随青重新坐上马车边,对着帘幕问,”世子,您白天急着赶路,现下到了城外,怎反而不急了?”
“未知便急。如今一来便见着了面,反而心定。”
“您还瞒了国公爷。若圣人知道国公爷根本没有被袭,世子您传假消息出来,您是会被治罪的。”
“圣人近日,怕是没空来查我。”
“那世子,您真的要帮崔相说情?掺和进这些事,您到时怎么摘得清?”
“我只是觉着,他们想错了。崔相此事,若圣人当下不想动崔家,那沈家就算找再多证据,都没用。反之,若圣人想以此事彻底拔出崔相,那那些证据,假的也会是真的。故我原也不打算去掺和那些证据。但……”
李煦说完,车内好一会的静默。随青还在等着李煦说下去,带着询问般的眼神看向帘布,依稀可见那光影婆娑的身影轻叹道:
“她从未如此……低声下气地求人。”
他的目光低垂,落在方才还侧坐在一旁软垫上的身影,与记忆中的人重叠,不禁又唤起一些记忆。
“你是何人?为何我从未见过你?”
“你为何总是不笑?”
“你可看过我的吊坠……算了,我自个找……”
“喂,我爹爹说不应话,是不礼貌的表现。”
“我叫崔疏禾,疏是洞庭无过雁,书疏莫相忘的疏,禾是琼山之禾的禾。禾即穗,穗即岁。所以你也可以唤我岁岁……”
……
“崔氏疏禾,求世子……”
这副谨小慎微的样子,比起当年叉着腰笑得恣意的模样,当真不可爱。
他不爱看。
这云安啊,看来又是一场风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