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楼道里待着。”
秦延拿了烟,走出去。
楼道里很快冒来几个男人,他们嫌天台风大,就挤在楼梯道抽烟。沈临咳嗽几声,干脆也走出去。
秦延半靠在墙上,香烟燃起的烟雾被风打散形状,他挪动瞳孔,与沈临的眼睛对上,沈临迅速挪开视线,看向别处。
“不是让你在楼道待着么?”
“楼道里有人抽烟。”
两人隔有一段距离,从他这个角度,能看见沈临清丽的侧脸。
她没有化妆,眼睛下面有淡淡的黛青色,唇瓣失血,整个人笼罩着沮丧的阴霾。
秦延事先调查过,这家伙还没毕业就急着创业,四处乱撞。有个名叫徐致的找到她,说想跟她一起创业。徐致是她青梅竹马,认识十多年了,大学才分开,沈临很信任他,任由他负责拉投资、定项目、收学费,结果徐致卷钱逃去国外,剩沈临一个人面对巨额赔款和一大堆乱七八糟的债务。
这件事情她没有告诉爷爷,但爷爷似乎隐约有所察觉,上星期火急火燎地要秦延娶沈临,还说他要看沈临安稳下来他这眼睛才能闭上。面对话都说不利索的爷爷,秦延没法儿反驳,只能先应着。
如果这次爷爷没挺过去,她在这世上就彻底没有依靠了。把她当个小辈养在身边也不是不行,婚前说明白,各不妨碍就是了。秦延摁灭香烟,牵着她的手带她下楼。
沈临:“……”
*
秦老爷子面戴氧气罩躺在病床上,他虚弱地抬起眼皮,招手让秦延和沈临过来。
枯瘦的手将两人的手叠在一起。沈临看着被病魔折磨得不成样子的秦爷爷,眼泪不停往下落;秦延俯身在他耳边低声说:“爷爷放心,我会照顾她的。”
秦老爷子用灰褐色眼珠看着沈临,其中泛着哀求的光。沈临咬着嘴唇,默不作声地点点头。
走出医院,天完全黑了。
秦延开车送沈临回工作坊。
“谢谢你。”车停稳,沈临松开安全带,推门出去。
工作坊门口站着两个男人,他们指挥另一波人把沈临收拾好的行李扔出去。
地上满是碎瓷,沈临面色惨白,一时间僵在门口,眼睁睁看他们把一个瓷壶从高处摔下来。
刘阿姨吓一哆嗦:“怎、怎么能从二楼摔东西呢?砸到人怎么办?”
站在门口的大汉瞥她们一眼,冷哼一声:“说好了下午搬,结果呢?既然你们不想搬,我们就帮着省点力气。蒲原先生说了,这些都是小孩烧出来的东西,不值钱。”
沈临拿出手机,大汉神色一凛:“你干什么?”
沈临淡声道:“别紧张,我只是叫货车司机过来帮忙拖货。”
大汉走过来盯着她拨号,确定她不是报警,这才离开。
等她打完电话,刘阿姨紧张兮兮说:“这些人都是小流氓,千万别惹他们。”
沈临:“放心,我不会给您添麻烦的。太晚了,您回去睡吧。”
刘阿姨摆摆手:“没事,没事,我等你收拾完。”
这边偏僻,把她一个女生留在这里始终不安全,多一个人总归好点。
刘阿姨:“路口那辆是你朋友的车?”
刚刚她从那辆车下来,车子仍停在那里,车灯亮着。
沈临:“……一个不熟的朋友。”
刘阿姨点点头,怪不得他没下来帮忙。她伸长脖子去看那辆车,好像是辆宝马,看上去非常豪气。
“他家在附近?怎么停在那里不走?”
沈临疲倦地说:“不知道。”
货车大灯闪得人直闭眼睛,两个大哥从车里跳下来,看到满地碎瓷,愣住了。
沈临:“麻烦你们帮忙把东西搬上去。”
大哥们对视一眼,闷不吭声地去搬摔得乱七八糟的纸箱子。
秦延透过挡风玻璃看见大汉和屋里的人痞痞地比划了一下,屋里的人对视一眼,露出不怀好意的笑,他推开车门,走下去。
“屋子里说不定有些没清出来的小玩意儿,”大汉侧下身来对沈临说,“进去看看?”
沈临:“不用。”较为贵重的物品她在前几天已经先搬过去了,诚如蒲原所言,他们摔碎的瓷器大部分是她的作品,不值钱。
“还是去看看吧。”他抬起手扣住沈临肩膀,打算直接把她带进去。
刚才沈临的反应告诉他们她是个喜欢息事宁人的人,这种人即便受了欺负也会忍气吞声。至于那两个货车司机,给他们点钱让他们先走就是了……
“好烦。”
大汉:“啊?”
沈临露出恹恹之色:“别找事,让我安静一会儿。”
大汉笑了,正要来强,他腕部骤然一痛,而后整条手臂软塌塌地垂下去。
四周响起大汉的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