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更深露重。
女儿国皇宫寝殿中,水色的纱帘轻轻摇摆,女王陛下侧卧在云衾锦榻之中。她簪着凤冠,眼尾微微迤逦,脸上带着一丝倦容,却难掩眉宇间的风流仪态,让人难以逼视。
细碎的脚步声走近,女王微微蹙起的眉尖,微睁开眼,见是邱妈妈走进来,轻声却不失威仪地问道:“长生可是睡了?”
“回陛下,殿下已经睡下,想是今日宴席劳累了些。”邱妈妈福了福身回道。
“嗯!”女王疲倦地应道,宴会确实令人乏累,忽的想起宴席间,长生嗓子嘶哑得很,好似是染了风寒,于是又问,“殿下染的风寒怎样了?”
“殿下的风寒……”邱妈妈思索了下回道,“已经不碍事了。”
“那就好。”女王似是倦得很,眼睛又不由自主地合上了。
邱妈妈本以为女王就此就睡下了,正欲悄悄退下的时候,女王又突然开口:“殿下可有再问些什么?”
知道女王问的是什么,邱妈妈连忙回道:“不曾,只是……”
“只是什么?”女王察觉到邱妈妈有话欲言又止,睁开了双目。
邱妈妈停顿了一下,略带紧张地说道:“只是今夜殿下不许老奴帮她沐浴,还说今后她都要自己沐浴。”
“这孩子……想来这秘密是瞒不了多久了?”自从上次长生问她为什么自己的身体和宫女们不一样,她就已经知道她的长生长大了。
“陛下可是要将殿下的身世说与殿下听?”邱妈妈紧张地问。
“还不能,但长生既已怀疑,依他的性子必会查个究竟,而秘密一旦揭露……”女王停顿了一下,又道,“必会引起大乱,到那时寡人就不得不将长生送出女儿国了。”
"陛下怎舍得将殿下送走啊?"邱妈妈大惊,她深知长生对女王来说是无比重要的存在,甚至可以说是她的命根子。
女王凄然一笑,眼神中透露着无尽的苦涩,"只是说万不得已时,事情还没到那个地步,不必慌张。"
“是奴婢慌了,陛下莫怪。”邱妈妈焦急地解释。
女王摆了摆手,她的眉宇间流露出一丝疲惫,"下去吧!"她卧回到榻上,声音幽幽,"寡人累了。"
“是。”邱妈妈再次拜了拜,悄声退出寝殿。
夜风轻轻吹拂着宫殿,树影婆娑,将明亮的月色折射成点点碎玉。女王静静地躺在榻上,神思缥缈,梦中再次想起那个她心心念念的人。
“寡人夜来梦见金屏生彩艳,玉镜展光明,乃是今日之喜兆也。”那年那夜她梦见喜兆,第二日便见到了他。
“御弟哥哥,我国中自混沌开辟之时,累代帝王,更未曾见过一位男子到达此地。如今唐王御弟降临,寡人相信这是上天的赐予。女儿国富庶,愿招你为王,寡人愿成为你的后妃,阴阳相合,生育子嗣,将帝业传承下去。这难道不是今日之喜兆吗?”女王嘴角微微翘起,笑容中透露着兴奋之情。
那日,在阳光照耀下,整个宫殿洋溢着喜庆的氛围。众人欢聚一堂,喜气洋洋。华丽的宫殿上五彩缤纷的旗帜在御阶上翩然飘扬。
容颜如玉、温柔似水的女王站在殿上,她眼含笑意,目光盈盈地注视着御弟。而御弟则丰姿英伟、相貌轩昂,站在女王对面。
聪慧俊逸郎配西梁窈窕娘,原是一桩美谈,却怎知,款款深情付流水,轻剪西窗烛、长亭晚送别。
“女王不必远送了,我等就此拜别。”
女王眉目含悲,凄凄奄奄道:“寡人付你真情,御弟却回我假意,你怎可如此欺我?”
被称作御弟的男子目光闪过一丝愧疚,他轻轻叹了口气道:“阿弥陀佛。陛下,息怒。贫僧行这假亲脱网之计,实属情非得已。陛下与贫僧有恩,又肯收养我儿,实属我父子之大恩人,还望陛下原谅贫僧。”
“御弟哥哥慈悲,不忍饮下那落胎泉,诞下婴孩托与寡人抚养,又怎忍心撇下孩子独自西去?”
“阿弥陀佛,出家人四大皆空,一切情缘皆随风而去。此去西行,贫僧势在必行,只愿女王陛下能善待我儿。”
女王的眼泪划落,她用颤抖的声音说道:“御弟哥哥今日当真要舍我与你那苦命的孩儿而去吗?”心中仍有不甘,倾身伏向他的肩。
男子目光温柔而坚定,他后退一步避开女王附身而来的软玉温香,双手合十。“阿弥陀佛,一切诸相,即是非相,一切众生,即非众生。请陛下放贫僧师徒西去取经吧!”
“哥哥求取真经,求的便是普渡众生。如今眼前,就有需要你普渡的人儿,御弟哥哥为何不成全了寡人呢?”她眉目含悲,恳求道,“若哥哥与我相携,与大唐互通有无,保我子民,守我河山,使百姓安居乐业,老有所养,幼有所依,这岂不才是真正的普渡众生?”
“陛下莫要再说了……”
女王执著地继续说道,“要成佛便要心中无爱,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