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绪一样,志得意满地向着家的方向驶去,这段路是它最熟悉的一段,加速减速停车并道,顺滑地没有一刻犹疑,丝毫没有想到会被打断,所以它的转向灯先闪了两下,就像在眨着眼侧着头询问它的主人“你确定?”一样,然后才顺从地调了头。
电梯运转开门的声音和脚步声在这空旷的大楼里显得格外响,小水虽然窝在自己不怎么暖和的被窝里瑟瑟发抖,但不是没听到,只是她情愿将它理解为保安巡逻,因为只有这个解释足够合理,只有足够合理才不会滋生恐惧,只有不恐惧她才不用从被窝里爬出来依据具体情况查看或躲藏。但很快她带有自我催眠性质的坚信就开始瓦解了,因为她隐约听到了按密码锁的嘀嘀声和紧跟其后“咔嚓”的开锁声。但她还是没起来,因为在她以不动为宗旨的意愿下另一个借口出现了——既然有密码就是内部人,管他要干嘛呢。可那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近到她就算再不想把头从毯子里伸出来也无法克服防御本能的驱动要确定一下生存环境了。
“唔!”可她刚探头就被一个明亮的单点光源晃了一下,气愤加上对未知处于下风的恐惧让她格外凶悍(像只受惊的小狗)地喊道:“谁!?”
屠衎溦不是故意要晃她的,只是看着这外套加毯子层层叠叠下窝成豆子一样的一团,还没分清哪边是头哪边是脚,手机闪光灯碰巧对准了小水将要冒头的地方罢了。他迅速调整了角度,说:“起来跟我走。”
“你怎么又回来了?又有事儿?这都几点了?”小水嘴上抱怨着,完全没有要动的意思。
“公司太旷,你在这过不了冬的,先去我家吧。”其实按《援助岗位设置标准》,公司可以依据具体情况给小水一笔安置费用于租房,但不是强制要求,所以大多设援助岗位的公司都不会主动提出。只是小水的情况还有一些不同,以屠衎溦的考虑来说,属于依据具体情况不能给安置费的,在他心里,小水的精神状况就不能脱离管控出去住!只是他起先并没想过天气影响:冻虽是冻不死(他自己原来也常在公司睡),冷也是真冷。就算浴室餐厅等一应俱全,日日这样也确实不好过,何况她还这么怕冷。
“不去。”她又把头缩了回去。人说“应激反应让人只关注即时的短期需求”,这话一点没错,小水现在的全部能量都用来应激了——应抗寒的激。她能看到的只有被窝里比外面暖和,谁让她离开被窝谁就是恶人!
屠衎溦好心被拒这股火刚要在心里着起来,就被大脑前额皮质一盆冷水浇灭了,看着眼下这一团,他不自觉地采用了一种应对小孩、或者说应对傻子的引导策略:“你看,车上有空调,比这儿暖和吧?”小水因为刚从车上下来没多久,感受和记忆还很清晰,所以这种说法一定能得到她的认可。“但车上睡觉不够舒适,我家既暖和又舒适。”
“去!”小水笨拙又尽力做到利落地从折叠床上爬起来,像一个善良的丧尸,呆滞僵硬又温顺听话。
屠衎溦对此略感欣慰。他和他姐姐屠弈寰同住青岱居——是三年前岱鲲承建的一片别墅区,位于金六街西北角,北望山(是古时月滩和召祜的边界),西南方是一条人工河。小区面积井字均分九区,从左一横向蛇形标记为A区、B区......到I区,A、B、E、F四区每区6独栋,C、D每区8栋,每栋2户,余下三区每区4排,每排5户。屠衎溦住在I区,面积不足屠弈寰在E区房子的三分之一。可即便是这样,多个小水对他来说也没什么影响,两层带阁楼的“小户型”,除了他的卧室、书房、衣帽间、娱健室、储藏室,余下还有一间位于一楼的保姆房,但他没有请住家阿姨,所以也就空着正可以给小水住。
“你仅限在一楼活动,不要踏上这个楼梯。”他警告道。
但这警告其实纯属多余,以小水的脾性,别说不让她去了,就算求她去她都嫌累!“放心!”她堆笑着答应,现在的她是彻彻底底24小时寄他篱下了,还能没点讨好的态度吗?更何况这高床软枕的何不欢心?行!都行!啥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