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排了多久的队伍,蝎子终于看到了尽头。几只保姆虫模样的虫子在指引着虫子们有秩序地离开,一些虫子自发地前来维护秩序,她们脸上渐渐有了笑意。
当她走到她保姆虫面前后,发觉她们正拿着笔书写着什么。这和虫巢王殿里的秩序几乎一致,幼虫出生后,将由负责她们的保姆虫记录下她们的代号、体重、身高等等一系列数据。虽然出生起幼虫们的轨迹就不可能再改变了,但是为了挑选出最为优秀的虫子,这样的记录是必要的。
淘汰弱小的虫子是必要的,对于虫巢而言,天生弱小的虫子成熟之后只会变成更加难缠的累赘。
但是在女王的特殊时期就不一样了。
蝎子没能留在王巢,除了幼虫时期对女王的印象以外,那只高贵的“母亲”对于她而言仅仅是个模糊的概念。她不知道虫子们为何喜爱女王,为何尊敬她。即使从小接受的教育告诉她,女王就是天,一切要以女王为先。可是这种话并无法说服她,在她问起“为什么”之时,成虫们没有解答“为什么”,而是直接给了她一个定论,说:
“因为虫子们都是这样做的。大家都这么做,难道还有不对的吗?如果不对,你们就不可能坐在这里了。你们知不知道,过去,我们的女王为了整个虫族做出了多大的牺牲!”
成虫说到这里,激动得落下了眼泪。而幼虫们呆呆地摇晃着触角,不明所以。有的幼虫干脆把脑袋靠在了桌子上,不想听下去了。
“你们不知道。你们只是幼虫,你们什么都不懂!”她高声叫着,仿佛自己曾亲身经历了上万年前的那场战争似的。
周围窸窸窣窣了一阵子后,安静了。
一只幼虫突地站起身,露出苦笑,说:“是我们不懂。所以我们要向同胞学习。请您多教教我们。”
那时尚是幼虫的她还没想明白,就在同龄虫子们的笑容之下,不得不将疑问抛在了脑后。她发现,根本无需纠结这个问题,想太多也只会徒增烦恼,于是她就像其他虫子一样歌颂女王,像其他虫子一样行事,说着大家都认同的话语。
可是她不明白,也完全不理解虫子们为何热衷女王。即使周身全是赞扬,她试图跟着群虫们赞扬女王,然而内心依然空空荡荡。
长大一点后,她成为了一只预备的兵虫。她的身材在蝎子中不算高大,但足够强壮。指导她的是一只性情怪异的白蚁教练,她不喜欢这位教练,因为白蚁教练动不动就惩罚虫子。但是因为其他虫子都尊敬着那个教练,所以她也就跟着尊重了。
而且令她倍感不愉快的是和她同期的一只呆头呆脑的蝎子。她知道那只同类天生有缺陷,然而却额外受成虫们的重视,让她分外窝火。
凭什么一只生来残疾的虫子就那么特别?她恨得牙痒痒,即使那只同类从未打扰过她,然而在她眼里,那只虫子做什么都是错误的。当她看见那个同类有着一双巨大的蝎钳后,嫉妒越发膨胀。
她没有主动去找麻烦。她才不害怕那个有着巨大钳子的同类,只是因为欺负一个天生残疾的虫子,根本不是士兵所为。她如此告诉自己,心里越加骄傲了。
终于,她看到那个呆头呆脑的同类被白蚁教练训斥了。她愉快地站在虫群当中,伸长了脖子去看那同类屈辱的模样,教练每一拳都狠极了,像是要将她活生生打死一样。但是蝎子知道,这还不到最精彩的部分——一只瘦小的虫子就打断了那一切。
黑压压的虫群中间,一只矮小的兵虫推攘着挤了出来。
她是那么特别,只有她一只虫子站了出来,严声问道:
“我们,我们不是同胞吗!我们为什么要伤害同胞啊!”
虫子们震惊着,似乎被她的话吓了一跳,不自觉地让开一条路。她注视着那只小兵虫,轻轻哼了一声。
矮小的兵虫坚定地瞪着教练。
“因为她说谎了。”
“她对教练出言不逊。”一些虫子回应道,“她应该挨打,这也是为了秩序。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但是,我们怎么知道她说谎了呢。你们认为她说谎了,应该证明她说谎,而不是用暴力逼迫她承认啊。”矮小的虫子转过身,厉声厉色地说。
这下其他虫子都不说话了,只面面相觑。
蝎子冷笑了一声。一种冲动告诉她,此刻该她出声了。虽然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产生这样的冲动,但是她想要让其他虫子注视她,就像英雄似的被千万虫子认可。她盯着那只矮小的虫子,她是那么瘦小,死了也不奇怪。但她的甲壳闪着一种油亮的光泽,这道光芒刺得她眼睛疼。
于是她露出阴测测的笑容,大声问道:
“你有什么证明她没有说谎?”
这下,周身的虫子好像回过了神似的,叫嚷了起来。
“对啊,你有什么证明她没有说谎?”
见如此之多的虫子认同她的话语,蝎子心中油然而生一种自豪感,仿佛她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