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做了糟糕的梦,醒来时窗外一片漆黑,矮榻另一头从被子里透出幽幽的光,看了眼时间,凌晨三点,喻枫不知道还在鼓捣什么。边月早上起的太早,这会儿困得厉害,翻了个身,用被子把头蒙住很快又睡了过去。
又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推自己,喻枫缩成一团蹲在她旁边,眼睛里好像有星星要冒出来。边月没见过这种架势,眯着眼睛反应了一会儿,重新倒下去。
“你有病是不是?”打了个哈欠,声音里倦意慢慢。
喻枫又推她,“我找到办法了!”
“啊,真棒。”边月不感兴趣,闭着眼睛只想赶紧把他打发走。
“你都没听是什么!”
没有人比边月更清楚他有多执着,叹了口气,起身时一把推开过分靠近的喻枫。
“别凑那么近。”
喻枫摸着鼻尖,若无其事的移开视线,嘴里嘟囔着你早点起来不就没事了吗,耳朵像熟透了的石榴。
狠狠剜他一眼,没好气地问:“几点了?”
“八点半。”声音里莫名有些委屈。
他一夜未睡,按捺着激动之情没有半夜摇醒边月,好不容易等到八点半叫醒她,居然还要被训。边月没理他,胡乱揉了揉眼睛,冷着脸问他到底有什么事。
喻枫正想说话,门外传来敲门声。
“边月姐,你们醒了吗?我可以进来吗?”吃过早饭小瓶儿就要走,春花阿妈大早上就开始张罗,还有一锅汤要熬,厨房的火都不得空,一听见交谈声就让小瓶儿来问。
抱着柴火进来,废报纸引火,用树枝戳了几下,再扇会儿风,火塘里冒出灰烟,很快火光把屋子照得敞亮。
小瓶儿出去抱了口锅进来放在三脚架上,马上又要出去,喻枫急忙叫住了她。
“之前不是说想去颐江吗?”小瓶儿愣住,喻枫把自己的破烂手机递过去,“我给你找好了,就这个学校,虽然不是什么名校,但是师资力量还不错,走读和住校都可以。”
“路费学费你都不用担心。”
见小瓶儿没有反应,喻枫又自顾自的说起第二套方案,“不转学也行,你把欺负你的那些人的名字告诉我,我让他们转学。”
边月现在是彻底清醒了,问他:“你怎么让他们转学?”
十四岁的喻枫可能会选择用暴力解决问题,二十五岁的喻枫已经经历过社会的打磨,成熟了不少,得意洋洋的看着边月:“有钱能使鬼推磨听说过没?我开出的条件他们的家长可拒绝不了。”
边月啧了一声,重新打量这位大爷,衣服穿的是几十块的杂牌,运动裤是pama的,拉布拉多的动物标志醒目,吃的是最普通的农家菜,连一开始死活不愿意进去的旱厕都来去自如……太接地气,以至于让边月差点忘记了这位是钱多到挥霍几辈子也挥霍不完的主。
清了清嗓,正色道:“少爷不好意思,小的刚才没睡醒冒犯了您,请问您上次提到的要跟我去雪山还作数吗?如果您还有兴趣,咱们可以进一步谈谈。”
净说些不着调的事,喻枫使劲瞪她,面对小瓶儿时脸色又变得柔和:“或者你自己还有什么想法,都可以告诉我。”
小瓶儿自从接过喻枫的手机后就没说过一句话,喻枫的话让她不敢相信这是真实发生的。她想过无数次转学,或者直接就去工作不念书了,但也只是想想,现在真的有人把这些选项放在她面前,只要她一句话就能实现一切,她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因为潜意识里认为这些都不会发生,所以不管是转学还是辍学都只是想到就结束,没有考虑过真的发生后应该怎么办。
“我……”她的手微微颤抖,鼻尖发酸,“我……我……”
“不用着急做决定,你明天,后天,大后天,甚至一个星期,一个月以后再告诉我都行。”
小瓶儿心里忽然涌现出巨大的冲动,只要答应他就可以去找二姐,就可以去她向往的大城市,就可以把讨厌的事讨厌的人,以及这个落后的村庄抛在脑后……
话已经到了嗓子眼,忽然注意到边月的眼睛,很平淡的,像雪山上亘古不化的雪,四季轮换沧海桑田,永远一抹纯白,冷冷清清。
仿佛注入一股来自雪山的山泉,来自心底的躁动莫名平息。我到底想要什么?她问自己。
小瓶儿在学校里成绩很好,不管是在班会上还是在学校举办的各种典礼上,老师经常邀请她上台分享学习方法,私下里也有不少同学来问她某某科目应该怎么学,她如实相告,收获的不过是一个失望的眼神。
渐渐的她突然发现,其实人们真正想问的并不是她的学习方法。
没有人不知道,想提高成绩的方法就是反复听课背书刷题,可是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来问她呢?因为大家想要的不是学习方法,而是一种不需要反复训练就能提高成绩的捷径。
她想要离开是因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