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湖公园附近是一片文化老街区,有许多有情调的小店,七八点钟,正是热闹,估摸在单行道上堵了十多分钟,交警骑着摩托从车前掠过,没多久,有了松动的迹象。喻枫解开围巾,放下车窗,右侧是一条骨瘦嶙峋的街巷,往上延伸,一盏笔直的路灯,悬着一轮清冷的月亮。
拿出手机,按下定格。光线不够,画面极具颗粒感,月亮隐隐绰绰。看了好一阵,手机忽然震动,李知宴来电。
不用接也知道他打电话来干什么,点开微信回了句“快了”,放下手机,看向窗外。
李知宴回归祖国的怀抱的第二年,他爸火急火燎的给他订了亲,他拍着胸脯向他爸保证,只要不订婚,从此以后他就做个德智体美劳的五好青年。
因为信誉太差,他爸不予采纳。
即将面见未婚妻一家前夕,李知宴和交往不到一个月的女朋友分手。那姑娘也爽快,收了他的分手礼,领了红包,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空余李知宴苦不堪言。
约在名为蓝色爆炸的酒吧,因为李知宴前女友喜欢的小众摇滚乐队常驻这家酒吧,叫了好几次让李知宴陪她去,李知宴都说没空,现在分手了,他又有空了。
据说男人酷爱故作情深,三分爱意能演出十分。李知宴深谙此道,即便频繁换女朋友,在女性圈子里仍然拥有良好的评价。但看她前女友走前干净利索的程度,知道他事后如此感伤,大概能呕三天三夜不带停息。
李知宴其人,就和这家酒吧的名字一样,做作。
喻枫原是不喜欢评价一些人和事的,别人的好坏与他无关,但今天心情实在不爽,非要讽刺些什么才好。
满是酒吧、咖啡厅的临湖街道,一眼就望见将要到访的那家。实在太过鲜明,与整条街格格不入,红砖砌的墙,大门左侧爬了一墙的绿藤,破开两扇窗,窥见熙攘杂乱的内部。右侧则放了一个巨大的木制花架,花架上下都放满盆栽,别出心裁地用油彩在花盆上作了五颜六色的画。
内部与别的清吧并无不同,唯一特别的大概就是墙纸是杂志、报纸拼贴的,极具个人特色,还有满满一面墙的不知名乐队唱片。喻枫走进去,台上的乐队正用蹩脚的普通话唱蹩脚的歌,台下是是随音乐摇摆的歌迷。
皱着眉,在临水的落地窗前找到了李知宴等人。三个人与文艺小众不沾边,楚屿山穿着西装打着领带,还在用笔记本电脑处里工作,何川忙着往嘴里塞薯片,李知宴则举着酒杯,状似忧郁的与路过的女生聊得正欢。
抿了口酒,眼神迷离,“这歌真是唱到我心坎里了。”
女生一脸惊喜,声音高了好几度:“你也喜欢蛙蛙?”
“他确实喜欢,一日三餐,顿顿不落。”
几个人的视线一同落到喻枫身上,女生不可置信地回头看了李知宴一眼,像碰见什么脏东西,匆匆道别,逃似地跑了。
李知宴挽留的手僵在空中,转而怒视喻淮:“迟到不接电话,要不就别来,来了还把我新认识的姑娘吓走了!”
才从公司过来,领口被扯松了些,喻枫单手插兜,透着股痞劲儿,踢了踢李知宴,笑道:“让我进去。”
光线照着他的脸庞半明半暗,眼尾狭长,神色散而淡,李知宴愣住两秒,咽了口唾沫,移开视线,给他让位置,心里愤愤不平,白给他长张好脸。
但绝迹不可表现出来,否则必叫这小子上了天去。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台上的乐队恰唱到高潮处,没什么唱功可言,大体上就是吼叫,李知宴呛了一口,道:“破歌,听得我脑仁疼。”
“刚才那姑娘突然说什么青蛙牛蛙的啊?莫名其妙。”
何川看了他一眼,默默举起桌上的宣传单:“台上的破歌乐队,对,就是你刚才说唱到你心坎里那个。”
“他们叫蛙乐队。”
李知宴:“……”
喻枫仰头靠在沙发上,闻言勾起李知宴的脖子,漫不经心笑道:“回去感谢咱爸,李少这水平也别指望他能把自己嫁出去了。”
正好戳中痛处,推开喻枫,巡视一圈掩不住笑意的三人,冷笑道:“可劲儿笑吧,早晚轮到你们。”
毫无杀伤力,仍旧笑得放肆,李知宴拿起桌上剩的半瓶酒,一口气喝干。
何川有些奇怪地问:“你到底在烦什么?”他们这圈子被迫订婚的不少,但总有解决办法,或是先婚后爱,或是各玩各的,硬要说,除了在法律层面多了个伴侣,其他并无不同。
“控制不了,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还不够烦吗?”
楚屿山看着他,语气一如既往的冷淡:“人生所有事都是这样。”
“我知道,但还是烦。”李知宴很重地把空酒瓶往桌上一放。
喻枫敛了眼中的笑意,酒吧里的光多数是冷色调,很暗,打在侧脸上,愈发显得他脸部轮廓清晰,有如工匠精心雕刻的雕塑。
今天似乎是蛙乐队的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