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六点半,正值城市的晚高峰。
十字路口的信号灯依次闪烁,排起的车龙走走停停,始终停滞不前。
袁柠提前下的车,刚好避开了堵车,顺着旁边的马路不慌不忙的往前走,是回学校的相反方向。
她刚刚撒谎了。
其实并没有什么非完成不可的作业,也不是非回寝室不可。
只是单纯的不想就在那儿过夜。
随着年岁的增长,父女之间似乎有了难以打破的隔阂,让袁柠觉得生疏,不能像袁佑那样尽情的在父亲怀里撒泼打滚。
好在,她并不是没有去处。
外婆去世后,袁杰并没有回收那个房子,反而直接将房子落户到袁柠的名下,在一定意义下,那属于她一个人的家。
临上楼之前,袁柠到附近的便利店转了一圈,买了些速食外加一提罐装的啤酒。
几个星期没回来,地上落了一层浮灰,她这会儿也懒得收拾,但还是换了拖鞋才进去。
房子里有点过于的安静,她把电视打开,用遥控器换了好几个频道都是新闻联播,索性直接换成了少儿频道。
电视里放着不知名的动画片,袁柠打开啤酒窝在沙发里边喝边思考着,上一次看动画是什么时候。
好像有点久远了。
不过倒是想起来刚在袁佑家里时,听他介绍那些稀奇古怪的玩具,好像都是和动画片有关,他磨了袁杰很久才买回家。
哦,对,她想起来还没有发消息说到了。
发完消息后,袁柠又重新开了罐啤酒,接着窝回沙发里放任思绪漫游。
其实她并不喜欢喝啤酒,觉得味道苦涩难喝,听人说只有会喝酒的人才会喝出甜味。
她之所以喝,是因为想睡个好觉。
不知道为什么,袁柠每次喝完酒,过不了多久就会犯困,比任何的催眠方法都要有用,副作用就是反应会有点迟钝。
就像现在,她又忘了刚才想到哪儿了。
于是,她皱着眉开始回想。
被搁在旁边的手机亮了亮,她看到发消息人的名字,是爸爸。
袁柠终于想起来不愿意留宿的原因,因为觉得她是多余的一个人,再怎么都融入不进去那个家。
就像她只能管张洁叫阿姨,不能叫妈妈。
张洁也只会叫她袁柠,而不是像叫佑佑一样叫她小名。
像是无形的提醒。
好像她很可怜,值得让人同情。
这会让她难过,留的越久就会越难过,只想逃离开那个温馨的家。
电视播放的声音越来越模糊,袁柠歪着头盯着看了会儿,也没分清和刚才放的是不是一个动画。
她记得最开始好像没看到两个狗熊。
袁柠觉得有点困了,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靠着,眼前的一切越来越朦胧,任由醉意把她笼罩在其中。
她好像睡了又好像没睡,能模糊的听见电视响声却迟迟睁不开眼睛,直到听到一阵熟悉的音乐声,才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去找声音的来源。
是手机来电。
袁柠摸索着接通了电话,然后把手机贴在脸上放着。
“袁柠,马上要封寝室门了,你今天还回来吗?”程初询问的声音传来。
“不回了。”袁柠嗫嚅着说。
程初听这声音觉得不对,试探道:“你是不是哭了啊?”
“没有。”袁柠闭着眼睛否认着,“我喝了点酒,有点困,想睡觉。”
“喝酒!”程初立刻坐起来,“你在哪儿喝酒?和谁喝酒?”
袁柠只听清了一句:“我自己喝的,我想睡了。”
“不行不行,你先别睡。”程初嚷着,“你一个人在外面喝多了我哪儿能放心,你快把地址给我,我现在找你去。”
袁柠乖乖的把小区名字、单元楼、楼层门号依次说了一遍,她往沙发里窝了窝,手机就从脸上滑了下去。
睡着睡着,她渐渐觉得冷,不自觉的在沙发上缩成一团,有些难受的嗫嚅了几句。
在半梦半醒间,袁柠感觉身上好像盖了层什么,不自觉的往里缩了缩,本能的寻求温暖。
这时,好像有只手抚上她的脸,指腹从眼下轻轻划过。
袁柠试图睁开眼想看是谁,可眼皮重的她不起来,就在即将陷入沉睡前的一刻,似乎又听到有人低低的说了句什么。
她只听清了两个字:
“别哭。”
声音中夹杂着若有似无的叹息。
好像还带着心疼的口吻。
—
袁柠睡得有些沉,再醒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
这才发现,她睡觉的地方从沙发挪到了床上。
什么时候爬上来的她都不知道。
房间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