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鹤唳亭。
有专门的侍女引着落座。
“无需拘礼,请诸公尽兴!”
这就是一场相亲会。朱紫国国王撸了下山羊胡,笑得红光满面:“往后咱们便是一家人了。”
“父王!”
宋锦尘声音平静:“莫说胡话,女儿先敬您一杯。”她面容精致,气质清冷。一掷千金,养出满腔贵气。即便在座的是一群陌生男人,且日后可能与她同床共枕,她仍心中漠然。
风月城太子——韩凤鸣,坐在正东的位置上。
西殇世子与之相对,坐在正西。
除了两位储君……
还有一人。
他白纱遮面,露出剑眉下的雾蓝色眸子。君子讲究离桌半尺、手不碰物,食不言、寝不语。这些规矩太严苛,极少有人遵循,一般都是随性而为。
他不,偏不。
韩陌行为举止,极致克制。
身上那件狐头白毛裘披风已被解下,由一直跟随他左右的小侍卫拿在手里。他身形挺拔,苏青色束腰长衫贴在身上,勾勒出脊骨走向。
遮面白纱微动。他呼吸清浅,雾蓝色的眸子收敛光芒,静静坐着。若不是气质实在出挑,恐怕无人会察觉桌上多了个他。
“唔,酒杯……”
花惊初不自觉吞了下口水,目光落在韩陌面前的白玉杯上。
她没资格入席,只是个陪客。
她们三个昨日就买通了宫女,知晓今日宴席上的座位顺序——韩陌地位仅次于风月太子。所以才能提前在那一盏白玉酒杯里,提前下桃花散。
这药她还是第一次用。
据说服药之后不会立即发作,得几个时辰后才会逐渐生效。
且一旦生效,十分猛烈。不仅侵蚀男子心智,还会令他变成只有被女子宠幸才能得到舒缓的体质。别说一夜春宵,恐怕事后都会印象深刻……
花惊初右眼皮又开始跳了。
“袅袅,别怕。”
楚玥压低声音,像是知道她紧张,凑近安慰道:“无论成与不成,咱们都不会露馅儿。”楚玥只当是她在担心,还刻意晃了晃手腕上的紫镯子。镯子的暗格里装满了稀奇古怪的药粉。人如其名,不愧外号是“小毒仙”。
“阿玥……”
花惊初咬唇,心里涌出几分犹豫。
可一抬眸,瞧见韩陌白纱遮面、正襟危坐,一副清冷淡然的样子。她又忍不住斜眼瞥他,心中的小火苗腾地着了……
宋锦尘不知道,楚玥也不知。
她这念头,昨夜便已生根发芽。
——
这第一次相遇。
是她对他一见钟情。
邺城,花都巷口。
深夜之时教坊司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好慢啊,怎么还不来?”花惊初站在离教坊司一墙之隔的胡同里,有一搭没一搭的抚弄着腕上系的金铃。高悬在楼阁栏杆上的三排红灯笼,随风摇曳。身上的露#胸紫纱衣袂翻飞,飘逸灵动。
她在等人。
只是这寒冬腊月穿一袭薄纱,实在不是明智之举。“嘶,好冷。”打了个寒颤,心里忍不住埋怨道:“这人,怎么还不来!”
夜深人静,勾栏瓦肆的巷子里站着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子。仍谁看到这幅画面都会联想到——她在私会情郎吧?
终于,一道黄色火光在头顶“啪”的炸开。
深深夜幕中,这一簇焰火就像铁锤“咔哒咔哒”敲烫红的铁器,发出来金色的、飞溅的火光。映照着她被冻得发红的脸蛋,更加清纯动人。
花惊初狡黠一笑:“信号来了!”
看到信号,赶紧摆好动作。一只手贴面上,一只手捏金铃铛。敦煌壁画九天玄女一般脚尖弯曲朝天。戴遮面紫纱,就露出一双媚眼,静待贵客。
他来了。
教坊司离此处只有一墙之隔,淫#词艳曲、男笑女喘声不断,一个高大的黑影从巷口另一头徐徐而来。她露出狡黠的笑容,就像狐狸盯着猎物。
“陆大人……”
花惊初手晃金玲“叮铃”一声,侧过头朝他抛媚眼。
她:“陆大人可让奴家……”
“好等”两个字未出口。
她愣住了。
这人??男子一袭玄衣,同她一样也戴了张遮面纱,看不到全脸。身高九尺、在雪地中着黑衣行走,就宛若一根蘸了墨汁的狼毫毛笔竖在白纸上。其气势凌厉,但又内敛。一眼看去,竟让她有点害怕。
花惊初懵了。
在她发呆的空隙,他已走近。
遮面白纱像水波一样荡了个涟漪。
面纱下,他的声音清冷干脆,像是珠翠坠落玉盘“当啷”一声听得人醒神。偏声音清浅,并不聒噪,“姑娘”二字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