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陷阱!
如果刚才花惊初没按照《朱紫国史》的“十四”回答,而是回答了真正的“十三”,那宋明立刻就会明白——她已知晓了真相!
好险。花惊初汗流浃背,努力让自己恢复平稳的呼吸,避免让外人看出端倪。声音冷静回:“回陛下,史书上写的确实是十四年前。”
宋明叹气:“哎,老了。记不住了。”摆摆手,一阵长吁短叹。他重新踏上阶梯,长长的皇袍衣摆从她眼前蛇一样蜿蜒拖拽离去。
就在花惊初以为试探结束了的时候,宋明的声音再次高高响起,道:“今日召诸位爱卿前来,除了给花小将军接风,还有一事告知。”
他的声音洪亮,抑扬顿挫。尤其是最后一句,说得像炎炎夏日买了冰棒迫不及待跟小伙伴们炫耀的孩童!
百官不解,私下议论。
“……”
花惊初有不好的预感,连忙仰头去瞧。
宋明注视着她,用一种笑意若有似无的神情直勾勾看着,一字一句道:“花小将军,便是当年凤林将军的遗腹子!我朝后继有人呐。”
“什么?”
“此女竟是凤林将军血脉!”
“真看不出来……”
宋明语气状似轻松道:“不过,朕记得,史书上并无凤林将军后嗣的相关记载。竟不知这个丫头是从哪冒出来的。”用开玩笑的语气,可却话里有话:“还是说,陈海……你当年故意欺君,隐瞒不报啊?”
“微臣知罪。”
陈海立刻手持护板,从队列中站出来一弯腰。
“欺君”二字用的微妙,罪名可大可小。大臣们议论纷纷,脸上或有惊诧、或有疑惑,少数几个人高兴。
高兴的人中,其中之一是安国公府老太爷。老太爷佝偻着腰,瘪嘴笑哈哈道:“没想到我的孙媳妇儿,竟是赫赫威名的凤林将军后人!”
圣意难测,这个时候能跳出来的也只有他了。
老太爷一开口,便将刚才严肃的氛围冲淡不少。他道:“我曾任太子少师,教导陛下念书有几分旧情。如陛下不弃,可愿过几日来孙儿和花小将军的婚宴上喝杯喜酒?”顿了顿,又朝周围道:“……当然,诸位同僚若亲临,也会好生款待!”
有了德高望重的安国公打头阵,场内气氛彻底缓和下来,大臣们面露喜色开始道贺:“恭喜!”“恭喜老太爷!”“一定前去喝酒。”
是了,这本是喜上加喜的事。
但前提是,没有当年的“屠城”。花惊初额角不由得冒出冷汗。安国公老太爷是为了保她,才强行攀扯和陛下往日交情。可帝王之心深似海,会卖这个面子吗?
“喜酒就不喝了。”
宋明道:“最近身体欠佳,太医院让少饮酒……但贺礼一定送到,保准让老国公满意!”他果然不卖面子,找个理由拒绝了。
老太爷仍旧笑眯眯:“好,都好。”
刚才还在庆贺“恭喜”的大臣立即噤声,大家都不知道今日陛下卖什么关子,总感觉一切都怪怪的。朝堂本就有三方把持,一则将军府骠骑大将军陈海(武官势力),二则镇远侯崔萍(执掌律法),三则安国公府贾书海、贾贺这对父子(文臣领袖)。今日宋明突然发作,不知为何?
宋明道:“陈爱卿,几日前有人上书参你。”
陈海下跪,双手仍高举护板。
宋明:“说你豢养私兵,贪墨军饷,意图谋反。可有此事?”这几个字,字字压人。别说加在一起,单拎出来一条都是杀头的重罪!
朝堂立刻掀起波浪,臣子上谏:“陈将军一向清廉,户部账册收入支出都有明细。不知是何人上书说贪腐,可有证据?”
又一臣子上谏,是五大三粗的武将,声音粗噶道:“回陛下,臣不知何为豢养私兵,只知今年年初是陈大将军率兵剿灭西南山贼,将山贼占据的城池夺回,让百姓得以安居乐业。他有功!”
臣:“……”
无数人上谏。
安国公老太爷使眼色,文臣一脉便将胡搅蛮缠的劲儿使出来。
朝堂内一片混乱,叽叽喳喳十分嘈杂。宋明听得耳朵都痛了,一挥手:“好了。”臣子还在上谏,他大怒:“好了!”
宋明道:“我既然讲出来,那必不是空穴来风。陈海,你身为骠骑大将军,身兼要职却监守自盗,你可之罪?”
陈海挺直腰板:“臣不知。”
宋明大怒:“乱臣贼子!”
皇帝态度不明,镇远侯崔萍不再沉默。
他是邺都掌管刑罚之人,刑部和大理寺都是他麾下亲友。崔萍站出来,手持护板道:“陛下勿恼,不如将此案移交刑部和大理寺,等将一切调查得水落石出后,再定罪不迟!”
国无法度,则无国。
今日上朝前,陈海就做好了一切准备。时间上或提前了些,但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