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从营帐后蹿出来几个壮汉。
徐田整个人都虚脱了,他就是个农户之子哪里敢做这种事。可定睛细看——好哇,一营长,二营长,三队,四队……几乎所有军中小头目都在。
徐田又惊又惧:“这不得秘密行事,不怕其中有奸细?”
花惊初道:“不怕。”
今日上午见风月太子之时,韩凤鸣便给了她一本账册。里面记载了虎翼军中各大头目的出身背景资料。她这才明白,原来宋明对军人十分苛刻。
这么多年,虎翼军并不受重视。削减军饷开支,裁撤年长军人。甚至很多没有编制,发放的饷银都时有时无。
她在来找徐田之前,已经依次游说过。
而且……
老张也在。
老张就是平日里挑竹扁担卖各种话本子的挑夫。
此时,他一袭布衣,脚缠着绑带做行军打扮。脸上的沧桑没有掩盖他的痞气。对着徐田一拱手:“镇远军遗株,张贵发。”
“虎翼军太尉,徐田。”
徐田赶紧拱手回礼,不过他也十分诧异,轻声嘟囔道:“不过据我所知,镇远军在十四年前就已……
“全死了。”
老张并不避讳,直白道:“但没死完。”
花惊初也是后来才知道,“书斋”这个秘密组织的幕后人便是当年没死完的镇远军人。他们背负仇恨,一直蛰伏于京都。
——
这半个月,很明显邺城内的生面孔多了起来。因为是入赘,所以婚事在朱紫国内举办。西殇派来的迎亲队伍,暂时寄居于驿站。
花惊初一忙就忙了半个月。
不仅要掏钱打点诏狱上下的衙役(让大伯父陈海少受伤),还要安插人,入宫做随从和侍女(方便里应外合)。大部分名单都是风月提供的。
但让她感到别扭的是,这半个月——韩陌没再来找他。
第一天没来,她觉得轻松。
她屋里那张床本来也不大,韩陌一来,两个人挤在一起,睡觉都没法伸直手脚。而且早上醒来,她总是缩在他怀中,一睁眼便会看到他的睡颜。那张好看脸,每次都让她心跳加速、小鹿乱撞,实在对于心脏过于负担了。
第二天没来,花惊初也没觉得如何。
喂喂松鼠,早早洗漱上床,还做了个甜甜的梦。
第三天没来,她开始有些不对劲了。会在做正事的时候突然神游,在想他是不是有什么事了、会不会有危险,是否平安?但转念又一想,他那样单薄的人又没仇家身边还跟着个白屿,哪里轮得到她操心,便摆烂了。
后来一天又一天,一夜又一夜,花惊初开始越来越想念他。
这种感觉完全不受控制。
花惊初躺在床上,夹着枕头翻来覆去睡不着:他在干什么呢?他还好吗。马上就要大婚了呀……他会来吗。可如果他来,我应该对他说什么。心里焦躁,屋内一片漆黑,她坐起来用火折子把蜡烛点上了。
朱紫国皇女和西殇世子大婚之日,也是她和安国公贾钰成亲的日子。黄历吉祥,两对新人。讨个好彩头。
陈海入诏狱后,案件一直被各种搁置。每次提交新证据都会被驳回,这显然是针对。她和贾钰的婚事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必须赶在陈海被折磨、含冤致死之前,将人从诏狱中救出来。也唯有两个大家族的联姻,能稳固朝局,让皇室忌惮。这样即便她推翻了宋明,扶持宋锦尘上位,也不必惧怕宋氏翻脸无情。
她想了很多。
没有任何后悔的余地。
而且,花惊初早就调查好了,皇女和西殇世子的婚礼仪仗会经过外城广场,随着河上的接亲船一并驶入皇城。他们两方的仪仗有短暂的重合,可以趁这个时候浑水摸鱼,将自己人安插其中。
她就要嫁人了。
她就要嫁人了……
“韩陌。”
抱着枕头低喃一声,花惊初感到悲伤。
——
与此同时,邺城皇宫内。
宋锦尘坐在化妆台前,一双柔黄白嫩的手轻柔抚过桌上的饰物。最终,她选了一只红玉凤凰流苏簪子,对着镜子插在了左鬓边,满意地点了点头。
她屋内侍候的人已经换了一批。此时,只有常在身侧的两个大丫鬟站着侍奉挑选嫁妆,其余的人都一并跪在地上。
“回皇女……”
其中一个人颤抖的跪着,她声音结结巴巴道:“陛、陛下,让您从这一批侍女中选一个当陪嫁。算是帝婿的填房。”
陪嫁,填房?
这话听上去就十分刺耳。
大家都知道宋锦尘是一个什么性子。虽然有些事情不清楚,但宫内、和身边的人总莫名其妙消失。再加上一些落井啊、上吊啊的鬼故事。这段时间人心惶惶,她们都不敢来皇女这儿多待。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