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贝、何首乌……只匆匆一瞥,他便感到彻底的悲凉,胸闷的感觉几乎让他不能呼吸。
“你究竟做了什么?”
他大声斥责着,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身为医者,对于这些药材实在是再熟悉不过。怪病出现在凌云城的那一刻,薛升平就没有一刻松懈,一直在寻找能够治愈的药方。而他也经过了数十次的试药,以及在病人身上进行临川实验,才勉强得到了半服药方……
可这药方的材料,却如此光明正大地写在薛怀的桌上。
这意味着什么?
世人皆知,万物相生相克。一种毒药诞生的时刻,必然也伴随着解毒的方法。薛升平对于自己的医术一向自负,可就连他这么高超的医者,都花费数日、如此艰难才琢磨出的药方,竟然就如此轻松摆放在薛怀的桌上?
因此,他有了个大胆的猜测。
“薛怀,是你。”
“……”
“你为什么要散播这种疾病?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因此而死?你会害了所有人,你会杀了所有人!”
“是的。”
面前这个笑眯眯的青年薛怀,他就是一切的始作俑者。他微笑着,姿态优雅的将塑胶手套从自己手上脱下来,“啪”的一声,就像是蛇在蜕皮。
薛怀:“父亲,你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楚玥三日不归,我便要整个风月陪葬。现在只是兑现诺言而已。”
薛升平怒火攻心:“就为了这个?”
“嗯,就为了这个。”
也许还有其他的原因吧……
但是薛怀,不想说。
薛升平大声斥责,从未觉得自己这个养子如此陌生。
“你知不知道当年把你从东谭郡救回来,从万人尸骨堆中将你带走,我想的是什么?我想的是救你一命!如果早知今日。我不如不救!”
“是啊。”
薛怀的神情冷了下来。
身为东潭郡幸存者的他,记得当年真相。他那时七岁,已经是记事的年纪了。父母背着他在集市上买年货。
“爹,你尝一口。”他手中捏着一串糖葫芦骑在父亲肩上,一边吃糖葫芦,酸酸甜甜的好滋味呀,一边吹着右手攥着的小风车:“娘,我还想吃那个。”
可转瞬之间,一切都被毁了。杀戮,鲜血,尖叫声。母亲被□□,父亲为他挡刀而死。他被压在父亲重重的尸身之下,手中紧握着风车被一个人路过的脚踩碎。
小薛怀害怕,浑身吓得僵硬。一天一夜,这场杀戮才停下。他饥渴难耐,只能吃身旁被炙烤了的死人肉充饥。
“父亲。”薛怀长大后,曾经将东潭郡发生了什么告诉薛升平,但换来的不过是——“你是臆想的吧”,如此冷冰冰的一句话。
薛怀沉默地吞下了这一切,没再和任何人提起。他知道当年的东谭郡发生了什么,不是一场名义上的“瘟疫”,而是屠杀。
自己身上被放火之时烧出来的月牙形疤痕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薛怀,小时候经历的一切是真的。父母之死,是真的。
他想过忘记这一切。
他也试着欺骗自己,都是假的。
自己已经活下来了,没必要自寻麻烦。只要能和楚玥安稳的在一起度过余生,便心满意足……
可是,不行。
“试药。”
“太子殿下。”
“阿玥……”
薛怀身边的人永远都不满足。
他们不停的在向他索取,永不满足,却从不给予他什么!
冷漠,忽视,药人,少主。他受够了这一切。
受够了!!
薛升平对他的变化一无所知,还在大声斥责着:“现在、立刻、马上将完整的药方写下来。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一时玩笑,会害死多少人。”
“不知道。”薛怀面无表情,摇了摇头。
薛升平怒火攻心。
薛怀冷漠:“我不知道最后一味药是什么。就算你让我写,也写不出来。”
薛升平大惊,这怪病十分凶险,却没想到连它的制造者也不知解药。这简直是在找死啊!“你在自寻死路,你怎么敢……”
薛怀微笑:“承蒙父亲教导。”
“逆子啊。”薛升平必须找出解毒之法。他冲到药桌上,将那些药方一张张拾掇起来,迅速浏览上面的内容,白芷、当归、雄黄……是了,这后面的药补全了他
的药方,但最后一味,最后一张纸上什么也没有写。
“没有,没有!”
薛升平心口突然一滞,片刻间有种麻痹的痛感。紧接着,手脚冰凉,四肢僵硬,他“嘭”的一声倒在了地上:“你你!”这是急性心绞痛发作的症状。
“薛怀,你对我做了什么。”薛升平第一时间去口袋里找药。他终于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