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全程大气也不敢喘。
为什么陈姑娘要叫她听见这个?分明她们将她支开也可以谈论的。
一个阴森的想法冒进头脑,她忽然有些不寒而栗。
“云舒。”陈霜凌淡淡开口,吓得云舒踩断了落在地上的枯枝。
“主子……”她往地上一跪。
陈霜凌扶她起来,在叶岑潇和红绫二人的目光下,笑意绵绵:“近来你在沈府,气色好多了。”
云舒顺着她的裙摆将视线向上,殷红的衣裙在黑夜里像坠着墨,压抑又深沉。
她的声音在云舒头顶压着:“能告诉我?在沈府用了什么好东西养着吗?”
凛冽的香气倏地近了,陈霜凌的发丝垂落在云舒耳畔,她弯下腰,手臂搭在云舒肩上,笑吟吟地飘出一个音:
“嗯?”
*
云舒站在陈霜凌房里,望着面对坐在软椅上的绝艳美人,心如擂鼓。
她快哭了。
她真的快哭了。
“方才在院里头,说的那些话,你也都听见了。”陈霜凌点起身旁的烛火,光影逐渐从她手心漏出来。
烛光跳跃,她眼眸动了动,放缓声音:“骇着你了没?”
“婢子不怕。”云舒犹疑了一下,又小心翼翼添了句:“主子您也是无奈之举。”沈择清告诉过她,万一哪位人物论起是非,这么回答能叫人愉悦些。
“想必你也看出来了,我与那位叶姑娘的关系,有些……”陈霜凌轻咳,表示言尽于此。
云舒会意,听着烛焰爆裂的“噼啪”等陈霜凌说下去。
“我想拜托你件事,行吗?”
她忙不迭又是一跪:“您吩咐着。”
只听陈霜凌音色里似乎又没了温度:“进沈家,替我看看,沈知荇究竟在打算什么?”
云舒惶恐抬头:“我……婢子如何能有这样的资格?”
陈霜凌耷拉着眼皮,不语。
她的血液似乎一寸寸冰凉、凝固。
陈霜凌笑容款款,问云舒喜不喜欢沈择清。
后者缄默了一会儿:
“是。”
她说是。
和风微醺,撩动了发丝,纯白少女的心中似乎烧过与这季节不相符的灼热,那是悸动烫了一圈。
好像一个恬静柔弱姑娘的爱总是这样仓惶,像匆匆而过间,石块落入桥下的潺潺流水,也不知怎的,“叮咚”一声,便春心荡漾了。
她告诉她,有办法可以嫁给心爱之人,从这时候起,云舒就知道自己往后的路是什么样了。
她不傻,真的。
她以为她够乖够单纯,就真的能做个婢女安安稳稳过一生。
自己终究还是卷入大宅院的勾心斗角,心甘情愿成了他们对弈的媒介。
某些方面来讲,她好像也确实蠢。
“你是欢喜沈择清的,不是吗?我给你这样的机会,好不好?”
……
门从里面推开,刮起的声音好像能把落叶撩动,夜风徐徐,在这样一间小巧精致的房间里,留下过别样的决策。
陈霜凌呼出一口气,侧头瞥了眼卧在榻上睡着的云舒,垂下的发丝半掩着微微翘起的唇角,随后转身将门合上,转而拐了个弯儿。
入眼的画面暗沉沉,偶尔有竹叶被吹起,她形单影只,高挑纤瘦的身形在黑夜中看不出色彩。
最后,陈霜凌停留在一扇门前,勾起一抹轻佻的笑,门也不敲,手心覆上去,轻轻一使劲儿,月光就从她背后泄了进去。
榻上的人一睁眼,恍惚间看见门口倚着一道妖里妖气的影子,凉凉笑了声:“这什么妖精鬼怪,大晚上的不睡觉,跑我这来了。”
“嗯哼。”陈霜凌娇笑,“您困觉门也不锁,不就是等我这一出‘待月西厢’的戏码吗?”
“得了吧。”叶岑潇掀开被子,摸黑捞了件外衣。
她将外衣随手一抛,陈霜凌稳稳当当接住,还没闻得出衣袍上染的什么香,叶岑潇却又道:“盖着些。”
陈霜凌翻腕将外衣一抻,旋在自己身上。
她向叶岑潇走去,而叶岑潇盘着条腿,仰头看她流转的眼眸。熟悉的外袍气息融汇着陈霜凌特有的奇异淡香浅浅袭入叶岑潇全身。
是梅香。
叶岑潇只在白愈身上闻见过。
“目的达到了?”
陈霜凌知道她在问什么,俯下身,将她眼前依稀的光掩住:“是啊,她同意了,过不多久,我会把她送去的,叶岑潇。”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关于白愈,段绪年,和云舒。”
晚上好安静,春天的夜没有蝉鸣蛙声,只有眼前人轻轻的呼吸声。
“呵呵。”陈霜凌轻柔地笑:“您猜。”
她又叹